半小时后，燕子醒来了，征得她的同意，李卡建议把她转到一家正规医院进行住院治疗、护理。两个星期后，燕子的身体基本恢复。
直接接触以后，李卡发现燕子天性活泼外向，也很坦诚。
“老师，其实我开始是跟我们那个军训教官谈恋爱的，但我后来发现我们根本就不合适，我为他流产一次，他连一块饼干都舍不得买给我，我们很快就分手了。”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怀孕的？你有过怀孕经历，怎么就不懂得避孕呢?避孕至少可以免除你肉体的痛苦啊。”
“老师，这次怀孕是因为一位师兄，是我自己不要避孕的。”
前两个月，在一次专业对口联谊会上，燕子看上一位高年级的男生，她找别人给自己牵线，并极尽全力，得到这位男生的欢心，花钱请男生吃饭、到校外游玩、给男生买生日礼物……总之，为了爱，她什么都愿意做，甚至很快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这位男生。李卡很不理解燕子的行为，她为什么将自己放到如此卑微的位置？
“你认为奉献自己的身体可以表明你的爱，是吗？”
“是啊，前男友很直接就要我的身体。师兄开始并不敢要，是我主动的，怀孕跟他无关。”
“你师兄多大了？”
“19岁。”
“他已经年满19岁，应该懂得负责任了。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告诉他，请他陪同你到医院做检查，让他关心你、照顾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和照顾。”燕子回答得很轻松，但我知道她是一个渴望爱情的女孩，内心深处不可能拒绝恋人的关心和照顾。
“为什么？你那么渴望爱情，难道不是为了得到他起码的关心和爱护吗？”
……
长时间的沉默，燕子的眼泪缓缓流下来。半小时后，燕子终于恢复了平静，说起她的家人：“我爸爸是一位军人，退伍以后回到我们家乡，在一家企业从事管理工作。尽管我是个女孩，但爸爸总是渴望我能出人头地，为他家族争光，所以平时对我非常严厉。但我从小并不太听话，特别反感爸爸的做法。他总喜欢拿我和别人的孩子进行比较，常常说我的不是，打击我的自信心。”
“你的妈妈呢？妈妈对你好吗？”
“妈妈什么都不懂，对我百般宠爱，万般照顾，从不让我受半点委屈。有时候，我做了错事，爸爸对我拳脚相加，妈妈就尽力保护我。私底下，妈妈经常告诫我不要说真话，因为说真话就挨爸爸打骂，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说假话可以避免皮肉之苦。不过，我不愿意说假话，我宁愿挨打，反正我的身体是他给的，他想打死我，就让他打死好了。”
“你觉得爸爸妈妈爱你吗？你爱爸爸妈妈吗？”燕子没有直接回答的问题，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那种感觉很特别。”
“什么样的感觉呢？”
“又爱又恨的感觉吧。”
“对你的恋人也是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吗？”
“有时候是。”
第二次与燕子深谈的时候，由她的父亲陪同。
燕子的父亲身材不高，但很壮实，皮肤黝黑，说话嗓音很大。说起自己的女儿，他连连叹气，言语之间透着怨气：“我在部队多年，差不多四十岁从部队退下来，才考虑结婚生孩子，就这么一个，你说我不爱她吗？从小到大，我和她的妈妈没有控制过她花钱，要多少给多少，外公外婆也是很疼她，经常给她买好吃的，买漂亮的衣服。可是她就是不听话，不好好学习，考试成绩很差。每次开家长会，我都很生气啊，人家邻居家的孩子个个都很棒，就她一个人，经常不及格。”
“每个孩子的爱好不一样，学习能力也不一样，成绩有差别是正常的。你女儿活泼外向，我觉得她聪明伶俐，能说会道的，很可爱。”
“那是，她从小就很会说话，大家都说像我啊。”
“你对她这两次恋爱怎么看？”
“我们是坚决反对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爱她，是骗她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自己的女儿我是知道的。她一点不可爱，人又懒又自私，学习不好，脾气不好，谁会爱她呢？肯定是骗她的。”
“如果是真心相爱，你们同意她恋爱吗？”
“这样我们就没意见，但我肯定将来谁娶到她，谁就倒霉了。”
在父亲的眼里，自己的女儿一无是处，谁跟他女儿恋爱、结婚，谁终将成为倒霉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状态？是了解女儿？还是因为失望说气话？李卡很难做出判断。
燕子一改前次交谈时那种活泼外向的情形，在父亲的面前一声不吭，静静地聆听李卡和她父亲的对话。当李卡问她近期有何打算的时候，她的话令他爸爸暴跳如雷。
燕子坚定地告诉说：“我想退学，他下个月就毕业了，他参加工作后，我想退学出去打工，跟他在一起。”
“你敢退学？我打断你的腿！我告诉你，以前我打你，你妈妈和外公外婆都拦着，现在他们不在身边，你试试看，看我不敢打死你！”这位刚才还能够好好说话的父亲，一下子就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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