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忙活到第二天天亮，裴瑜才从警局出来。
裴青因为组织聚众赌博被抓，要等待法庭宣判。
坐在车里，裴瑜摸索出大衣口袋里的烟盒，点燃一只烟。
狠狠吸了一口烟，她抓抓自己凌乱的发，吐出口烟雾来，头一次感到茫然无措。
她要怎么办？
即使她再厌恶裴青，即使她和裴青之间一直只充斥着算计，可是裴青生她养她，她们骨子里，毕竟流着同样的血。
一支烟抽完，裴瑜掐灭烟头，指尖僵在手机通讯录上，久久不能按下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只能找宁鹤之，也只能找宁鹤之。
可是自己已经彻底和宁鹤之撕破脸皮，裴青又没有办法在宁鹤之面前卖那点仅剩的人情，扯扯自己的头发，裴瑜心中烦躁愈盛，抬手就把烟盒狠狠砸向车窗。
火气好似有了宣泄口，她把车里一切能砸能扔的东西都扔了个遍，弄得车内一片狼藉后，才捂着自己的脸，倒在驾驶座上。
眼眶一酸，就有眼泪落了下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裴瑜仓皇地抹去眼泪，急急接通。
是副导演的电话。
“怎么样？今天的热搜，都看到了吧？”
裴瑜拧眉：“嗯。”
“我出手你还不放心吗，等着吧，宁鹤之现在没那个闲心去对付你了，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再帮你处理你的案子。”
裴瑜听他一直兜兜转转不肯给自己准信，也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副导演：“哟，裴瑜，怎么，你脾气见长啊，敢和我这么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正烦着，胆子也大了几分，当即呛声：“怎么就不敢了？你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帮我，你也没有好下场！”
副导演啐了一口：“我什么时候说不帮你了？不是说好了等手头的事情忙完——”
“不需要了！”裴瑜尖声打断他，“我现在不想管自己的案子了你懂不懂？！”
说着说着，她就带了哭腔：“我妈被抓了你知道吗！马上要判刑，我还他妈有空管自己的案子？”
副导演讶异：“你妈怎么了？”
裴瑜稳住情绪，简述了一遍。
“噢，”副导演听罢，淡淡道，“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多大呢。裴瑜，这有什么，是你妈被抓又不是你被抓，管她做什么？”
裴瑜气急：“那可是我妈！”
副导演摸摸鼻子，讪讪：“行行行，你妈重要你妈重要。总之，我可告诉你，我不管你妈怎么样，我就要咱们俩好好配合一条心，联手对付游年年和宁鹤之，你可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裴瑜敷衍。
副导演：“那我挂了。”
电话还未挂，他便自言自语：“真是的，你妈重要你妈呢，冲我撒什么气，关我屁事啊？女人真他妈麻烦……”
裴瑜的心霎时凉了半截儿。
打开车窗，清晨的冷风灌进来，她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刚刚没哭完的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摸了一把泪水，她打开随身带着的电脑，把重要文件一个一个整理好。
裴瑜不傻，对副导演也没完全交付真心，每次打电话，她都录了音。
其余时候更不用说，往来文件她也都存了备份。
她知道副导演那边肯定也防着她，这本来是一种互相牵制的手段，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她求和反水的筹码。
整理好这一切，她长出一口浊气。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日光朝朝。
阳光照在身上，裴瑜却感觉不到温暖。冷汗早已经把她浸透，刺骨的寒。
微微眯了眯眼睛，她转头看了一眼警局。
裴青披头散发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
手指已经冻的没了直觉，没去翻通讯录，裴瑜背出那一段熟记于心的号码，拨通。
铃声响了很久，没人接通。
再打过去的时候，手机状态已经成了关机。
裴瑜扯扯嘴角，苦涩的笑。
宁鹤之就这么讨厌她吗？就这么巴不得和她撇清关系吗？
就不能，再施舍一点点温暖给她吗？
……
游年年正打着哈欠化妆，化妆师给她细细的描摹眉目，手法很轻，她差点再次睡过去。
楚烈倒是不困，靠在一旁玩手机，还有空指点化妆师：“眼妆浓一点嘛，今天可是要去大杀四方政史复出的，太清淡了气场hold不住啊。”
他经过上次慈善盛典的事儿，算是彻底明白了——你穿的夺目耀眼点儿，妆化得强势一点，哪怕多尴尬的场合，人也不露怯。
可是一旦你穿着清淡妆也清淡，那可真就成了风中小白花，瑟瑟缩缩了。
人靠衣装，就是这个道理。
他刚唠叨完，游年年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
游年年闭着眼睛摆手，示意楚烈接通。
楚烈拿过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宁鹤之家乡那边的陌生号码，心中就警铃大作。
忙递给游年年看：“年年，接吗？”
游年年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淡定：“接。”
楚烈闻言接通。
那边好半晌，才有人说话。
“……我是裴瑜。”
声音哑的不像话，如果不是这番自我介绍，游年年决计听不出来。
她和楚烈对视一眼，没答话。
裴瑜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回答，径自说：“我想和你见一面，谈谈有关副导演的事。时间很紧，尽快回复。”
游年年眼神一暗：“和我见面？我考虑考虑吧。”
裴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了想才答：“好。”
说罢就挂了电话。
楚烈疑惑：“不是，她在这个时候找你干什么，其心可诛啊。”
游年年倒是明白为什么：“裴青已经进去了？”
楚烈恍然大悟：“进去了，昨天晚上进去的。我说呢，原来是为了裴青，到是母女情深。”
他凑到游年年面前：“那咱们见不见？要是她知道她妈进去是我们举报的，还不得气死。”
“见，”游年年已经画好了妆，提着裙摆站了起来，“为什么不见？”
“她不会空着手来求我，平白拿她些好处，算来算去还是我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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