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水满意地看了张宾一眼，点点头，道：“小张你说的没错，对许青云这种愣头青就要像秋风扫落叶，决不能心慈手软，不过，你别说，这狗日的倒还真是有种，都三天了，也不过来向老子求饶，你说，这狗日的是不是正在憋着什么坏心眼？”
张宾一脸不屑道：“朱主任您尽管放心，我同许青云这小子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对这小子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这小子除了胡学岐这个靠山外，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关系了，他爹娘全都是地道的农民，也就胡学岐这一个当点官的亲戚，如今，胡学岐倒台了，他们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关系了，他老婆倒是在市城乡发展银行业务部做经理，可能也认识几个人，但也都是银行系统的人，和市里的领导应该八竿子都搭不上关系，他狗日的就是有什么坏心眼也白搭，你后边站着的可是谷书记，有谷书记在后边给您顶着，他狗日的就是只虎也得给我蹲着，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何况他只是条臭水沟里的小泥鳅。”
这几年，张宾就跟寄生在朱怀水肚里的蛔虫似的，该拍的拍，该哄的哄。
尽管在朱怀水面前跟个孙子一般，但是人家张宾这孙子却做得不显山不露水的，很有体面很有尊严。
其实，朱怀水对张宾巴结他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觉得很舒服很受用。
正因为如此，但凡有出差在外的机会，他都愿意拉上这张宾随行，这家伙不但办事机灵，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家伙几乎是个万能型的通才，不管你支使他去干什么，他都能给你办得妥妥贴贴，利利索索，使唤起来非常方便，而且善于拍马屁，会说话，你喜欢哪句，他就说哪句。
刚刚这几句话就说到了朱怀水的心坎上，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许青云不是能打吗？到头来还不是案板上的牛羊，任我宰割。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讲，他还应该感谢许青云，要不是许青云动手打他，他也不会有资格住进这种只有副县级领导才能够享受的特护病房，也不会天天有人带着毛爷爷来看望他。
虽然只住了两天院，他已经收到了五万多元的慰问金。
古岩县总共十六个乡镇，再加上各大局，科级干部三百人，就算每人一百元，到头来也能收三万多元，再加上亲戚朋友，想求他办事的企业老板，还有许青云的赔偿金，算算怎么也得十多万。
虽然挨了一顿胖揍，但一下子赚了十多万元钱，总的来说还是值得。
想着马上到手的十多万元红彤彤的钞票，他兴奋不已，高兴地两根手指头敲着桌子当伴奏，摇头晃脑地唱上了：“小……仓……娃，我离了……登封小县……”
“咚、咚、咚”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听见敲门声，朱怀水首先想到的是，又有人提着礼品和毛爷爷前来探望自己了。
就在一小时前，一个企业老板刚从他这里离开，临走前，那个企业老板给他留下了一个信封，信封里整整装了十张红彤彤的毛爷爷。
因此，他打心里希望这次前来探望自己的人依然是企业老板。
机关单位的干部或县委办公室的职工过来探望他，探望金也就二三百元，最多也不会超过五百元，而企业老板出手要阔绰很多，出手少则一千元，多则三五千元。
意识到又有人过来探望自己之后，一句歌词没唱完，他就戛然而止闭上了嘴，随之冲站在床前的张宾使了个眼色，示意张宾过去开门，自己则重新躺下，继续装出有伤在身的样子。
按照朱怀水的意思，张宾走过去打开了病房门。
病房门打开后，周卫东从外边走了进来。
张宾是翘班过来伺候朱怀水的，来之前没有请假，故此，见到周卫东后，他心里禁不住一阵莫名地紧张。
虽然他是朱怀水的心腹，出了事，有朱怀水替他担着。
但周卫东是县委办公室主任，而且还是县委常委，要是惹周卫东不高兴了，周卫东想把他这个秘书科科长给撸了，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故此，见是周卫东，他忙不迭地同周卫东打招呼道：“周……周主任，是您啊，您……您也来探望朱主任的吧……”
周卫东这才看清开门的人是张宾，而且他记得非常清楚，张宾今天没有向自己请过假，因此，他一脸严肃道：“小张，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你怎么在这里？”
听周卫东如此说，这小子心头又是一阵没来由的紧张，怀里就像揣着只兔子，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不过，这小子反映倒是快，立马想到了一个理由，立即满脸堆笑地冲周卫东道：“是，是这样的，主任，我到人事局送一份材料，回来路过这里，顺便上来看看朱主任。”
听张宾如此说，周卫东也就没再说什么。
“那个，主任，你陪朱主任说会话，我先回去了。”张宾倒也识趣，立马又道，说完，又同朱怀水打了声招呼，他就逃也似地离开了朱怀水的病房。
张宾离开后，周卫东走到朱怀水病房前，先佯装关心地询问了下朱怀水的病情，然后比较委婉地转述了县委书记顾俊杰的意思，并非常隐晦的告诉朱怀水，顾书记的意思也是上边领导的意思，许青云已经找到上边领导，上边领导已经和顾书记打过招呼，让他息事宁人，放许青云一马，不要再抓着许青云打他的事不要。
对于周卫东的话，朱怀水打心里不相信。
在他看来，许青云上边要是有人，他在县委办已经干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提拔了，绝不会蛰伏在县委办这么多年还是个大头兵。
还有，如果这真是县委书记顾俊杰的意思，当初，顾俊杰就不会责令周卫东处理许青云。
既然顾俊杰当初责令周卫东作出了对许青云的处理决定，岂会在仅仅过去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改变了决定。
要知道，领导都是特别顾及颜面的，尤其像顾俊杰这种级别的领导，颜面有时候比命都重要。
所以，打死他他都不相信这是县委书记顾俊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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