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摆满花圈和棺材的房间里，我被放在那个长板凳上。
三哥他们走开了一会儿，不多时就搬来了一大堆东西。
唢呐啊鼓啊铜尺啊锣啊……
还随便拿了一叠生平事迹，啥功德录悼念词的，我翻了翻，没写完，应该是即将要去做的一场法事。
“咳咳，老六，你唱歌好听，那你试试先唱这个，”四哥拿起那叠纸。
“这是老板的书房拿的，只要不唱出死者生平，挑经文唱就行。”
四哥很是熟练的翻到了中间那一页，“就这里就行了，这段是抄经文的那本书的节选，不难，你试试。”
我看了看。
这确实是吴荃的字，正规小楷，繁体字，那天看他写过。
“品居五把，位列两傍，神茶献端，郁垒呈祥，永除魑魅，喝退鬼怪，神魂出人墓或阻挡……”
本来还有醉意，念着念着我就背心发凉。
大脑里轰然炸响。
那种感觉就跟上课时开小差，然后突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一样。
“不不不，老六，不是这么念的。”四哥打断我。
“听我这样，听过京剧没，大概那种感觉，‘品居五把，位列两傍，’这里断开，要读的抑扬顿挫，像首歌的样子最好，然后‘神茶献端，郁垒呈祥，’‘永除魑魅，喝退鬼怪，’‘神魂出人墓或阻挡’”
“大体就是这样。”四哥解说的很详细。
我头皮发麻的跟着念了一遍，但依旧怪的要死。
“唉，老五，你来演示一下标准的唱法。”三哥沉默。
“好的三哥，老六，你听我唱哈。”五哥也是厉害，不用看也记得住。
他就站在那里，“品居五把，位列两傍，神茶献端，郁垒呈祥，永除魑魅，喝退鬼怪，神魂出人墓或阻挡……”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头那丝不妙更加强烈。
“五哥你别唱了，我怪害怕的。”我坦言。
“哦，那你试试。”五哥歪头看着我，呆呆的笑了笑。
我又试了试，调调格外奇葩，我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看来老六唱歌好听，但这个不行啊……”四哥摇了摇头，“这就跟老五唱这个行，唱歌难听的很一个道理。”
“不过我们唱这个也没有老六这么奇怪啊，哈哈哈哈”三哥不忘打趣。
“哈哈哈哈哈……”
你们就笑吧。
“唱歌好听，乐感应该不错吧，没准小白生对乐器有感觉呢？”罗茜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我们。
“先试试鼓，”四哥把棒槌递给我。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你先按着这个节奏来。”
一棒槌下去，铛的一声。
“轻点！”四哥心疼他的宝贝，“这东西陪伴了我好多年，别被你一下子敲烂了。”
我暗自提醒自己轻一点，接下来的一锤，又似乎小声了一点。
在众人的沉默中，我硬着头皮变换了好几种敲法，轻重和位置都变过。
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敲的可以。
就因为这样，我觉得额头隐隐有些出汗。
“别玩鼓了，你左手不方便，应该是这样没错，力度不行，有轻有重，难听。”三哥点了点头。
“成，那你敲敲锣，这个最简单了。”四哥把大的棒槌递给我。
“喏，记住下手力度要轻，准，敲到中间和周围那声音都不一样，千万不要把这东西敲的摇晃，不礼貌，而为了不让声音变杂，敲一声你就拿手或棒子稳住它，记住，千万不要发出杂音，干净，利落。”四哥很是耐心的讲了一大堆。
铛……
沉默。
铛！
沉默。
我靠，这东西不就这样的声音吗！这群人怕是跟我杠上了！
五哥皱着眉头，一脸思索的模样，“不对啊，老六敲出来就是不对。”
“我也是这种感觉。”三哥摇了摇头。
“难道是单件乐器太突兀？我来敲鼓，老五你随便唱一段。”四哥坐在凳子上，“小声点。”
“嗯好，”五哥就站在那里，看样子要唱了。
“老六，你听着这个鼓，踩着老五唱的那个点儿，我敲了一套下来，你敲一下就行，然后我敲下一套，就一，二，一二一二一，一。”
说着，四哥还演示了一下鼓声。
我点了点头，看起很容易的样子。
“品居五把，位列两傍，神茶献端，郁垒呈祥～”
鼓声响起，结束。
铛！
“永除魑魅，喝退鬼怪，神魂出人墓或阻挡～”五哥唱着。
四哥鼓声随后。
铛……
我觉得还行，没掉链子。
沉默。
二哥终于坐不住了。
“格格不入。”
这四个字太过精辟，大家不由得一起点头。
我靠！
“敲的不行，吹的呢？”看来他们已经不打算让我敲尺子这些了。
三哥托着下巴，“嗯，可以试试，不过你们确定叫他吹唢呐。”
“这大晚上的，吹唢呐确实不好，三哥你就别演示了，我们就试试看老六的气息。”四哥把唢呐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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