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季海林吃得很憋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相当畅快，老爷子和老太太期间不时爆发出大笑声。
还有一众人都同时夸小女儿季衍厨艺了得，纷纷表示老太太培养得好。
他不傻，大家今天这样针对他，明显是因为小女儿季衍。
而今天这顿饭，他尝了味道确实极好，比他外面大酒楼里吃的高价菜味道都好，无论摆盘上色还有味道都是绝佳，可这一切，从大家说老太太培养得好的话语里就能听出来，季衍这个女儿如今再优秀，都跟他没关系。
这些年，真的是他疏忽了女儿的成长吗？
可他也是为了他们一家未来日子过得更好啊，而且女儿是留在老家由老爷子老太太照顾的，他是老爷子老太太的亲儿子，没这份关系二老凭什么帮忙照顾小女儿，他也没虐待过这个女儿啊，怎么现在他成了最大的过错方了？
一桌人虽然聊得开心，但很多人还是时不时会打量两眼季海林，将的眼神变化都看在眼里。
吃过饭，陈恒和季宁都要回去上班，季海林早就坐立不安，被集体针对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总算找到了机会，哪肯继续多留，连忙跟着姐姐姐夫一起告辞离开。
老太太望着小儿子迅速离去的背影，就仿佛身后被狗追的慌乱感，心里很难受，子不教父母之过，这点老太太得承认，是他们夫妻俩更着重于儿子的学业，忽略了其他东西。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情咱们老了，管不了了。”携手了一辈子，老爷子了解妻子，见她眼睛盯着门口方向，结合今天的事情，轻轻握住其手，语气带着丝丝低迷。
……
别墅大门外，刚才车子都停在外面的坝子里，三个人各自打开自己的车。
季宁打开驾驶座车门，丈夫中午陪着喝了一杯，虽然不多但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季宁来开的车，突然想到了什么，临上车前，还是朝着另一边心事重重准备开车离开的小弟开口，“季繁季衍都是你女儿，季繁从小生活在你们身边获取了你们夫妻俩十多年的备至关怀，季衍的出生也曾是被你们夫妻期待的，可最后生下来是个女儿就被你们以事业拓展太忙为由给送了回去，你扪心自问，如果季衍是个儿子，你们期待中的那个儿子，你们事业就算忙翻天，是否还会毫不犹豫把他送回乡下给咱爸妈教养？”
季海林：“……”
季宁知道，自己的话给弟弟挺不留余地的感觉，一针见血，有点狠了，可今天的氛围，无论是父母还是季衍师父的态度，都让季宁感受深刻。
她也是女儿，可家里父母从没因为她是女儿而轻视她，这才有了她如今的事业和幸福生活，她为以前对季衍这个侄女的看不上感到羞愧，时机也合适，便直接朝弟弟开枪了，只希望自己这过分一针见血的话，能让弟弟回味出点什么。
目光呆呆坐在车内，看着姐姐开着车和姐夫离开，车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季海林心底很不是滋味。
这些年，要说他没私心，有些事情看不明白，那都是假的，只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在能够两全的情况下，他自然选择了装醉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小女儿十分优秀，极其优秀，如果让他外面商场上交往的合作伙伴知道，那肯定就会成为大家话题中“别人家的孩子”，给他增长面子。
可这能代表什么？
孩子刚出生他就忙自己的生意去了，妻子因为生了儿子也不太上心，季衍出生后基本没照顾过，连母乳喂养妻子都没做过，他记得送季衍回乡下老家交给父母的时候偶然听妻子提过一句，说什么她没奶水，刚好同期有个还算熟悉的产妇奶水足帮忙喂了几天这类的话……
再后来送回老家，似乎都是用奶粉+米汤糊糊这样混合着喂养的，要说奶粉在那个年代算是贵重物品，可以他们夫妻当时的能耐一个月弄个一两桶还是可以的，有长女还有身边有孩子的朋友在，他了解一个孩子一个月一两罐奶粉不喂母乳是根本不够的，但老家父母没提过，他也就当父母会养孩子勤俭持家，就没主动问过，而且这一个月一到两桶的奶粉也没持续几个月。
越想，心里越难受。
同样都是他的女儿，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只是，长女从小长在身边，他见证了长女成长过程中的每一天每一年，可二女儿却是一年到头难得一见，每次见面还没什么交流，她干瘦沉默穿着乡土的样子是他脑海里这次见面之前一直停留着的印象。
今天别墅里的氛围，还有姐夫之前说的话，他下意识内心是很气的，作为一家之主撑起一个家，在外面努力打拼，看似光鲜靓丽实则需要承受的东西有很多，他从来没向谁诉苦过，不就是希望打造一片和谐的家庭氛围吗，还要被这样说，他虐待孩子了吗，孩子不也健康张大而且还出落得这么优秀了吗，咳咳，当然，他清楚孩子优秀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可刚才二姐季宁的话，却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了他的心里，划破了他这些年封藏的私心。
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用力，眼眶慢慢变红。
很快深呼吸一口，调整好情绪，离合挂挡，车子离弦之箭般飞速窜了出去。
……
别墅内，吃过午饭，季衍就推着老太太去了客房午睡，老爷子今天高兴，加上还没有睡意，又听墨锦城邀请他去下棋，干脆起身就一起走出了客厅。
美老太端坐在沙发上，面前泡着一壶花茶，一副仕女图模样，看着一坐一站大眼瞪小眼的年轻男女，忍不住勾唇，“年轻人得有活力，坐在这里陪我一个老太婆做什么。”、
这话听得虞玖眼神瞬间亮了。
被扯了扯手，季衍后知后觉也懂了美老太的意思。
今天美人师父有得忙没空“招呼”她，而且这段时间她真的太累了，大好放松的机会怎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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