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官差就传唤了张大山。
张大山也是一副伤心难耐的样子：“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本事，没法子给她让她穿金戴银。实话说从我们成亲那一年开始她就嫌弃我没本事。
我心里有愧，让她一个大家小姐跟着我受苦，所以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做，晚上把洗脚水端到她床前，白天外面天热，怕她晒黑我都不让她下地。
可我这样做，她还是不能安心跟我过日子，前几天我发现她跟山里一个猎户的丑事，没忍住，打了她一巴掌。这没想到她就这么去了。我们的孩子才两岁，她走了，我和孩子怎么活。”
张大山呜呜噎噎说完一番话，就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周围邻居立刻安慰，柳夫人也很同情的样子。
接下来官差传唤了山里的一户人家，柳芸认出来那正是要买她的人家。
那户人家配合张大山的说辞，说和她有奸情。
于是案子就这么结了。
柳芸是与人有了奸情，被人知道羞愧自尽。
“还算她知道廉耻。”
“知道廉耻就不会跟家丁私定终身，知道廉耻也不会做下这种丑事。现在知道廉耻，晚了！”
“可怜柳员外一辈子与人为善，临到晚年，却被这样不孝的女儿毁了名声。”
“哎哟，她要死就死别的地方去，在这里上吊，带累的咱们一整条街女儿的名声都臭了。”
周围邻居嫌弃她的尸身污秽，连夜把她拉到乱葬岗。
柳芸看着嫡母给张大山和猎户分银子，终于明白一切都是嫡母的算计，包括毁她的名声把她卖了。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上吊死了。
可这点小事对于家大业大的柳家来说不难解决。
一时间柳芸的怨气冲天而起，她既怨恨又绝望。她不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怎么在这吃人的世道中改变自己的命运。
零二八号系统看了柳芸的一生，忽然觉得心情沉重。
如果遭遇这些的是个现代女子，她可以和家里决裂，并获得一笔钱用来创业。她也可以在清白被毁之后选择报警，不让错误继续下去。
可柳芸不行，古代女子被纲常伦理禁锢着，一个不孝的名声就可以毁了一生。更别提毁了清白这种事，它直接就判了女子死刑。
零二八号系统醒来的那天，正好是柳芸被卖的前夜。
她坐在床上，浑身无力，眼睛酸涩。
家里没有镜子，她打了一盆水看自己的容貌。
眼神疲累，满脸绝望，看起来像三十岁的妇人。
可她才不过十九岁。
哭了好长时间肚子饿的咕咕叫。
她打开门，走到张婆子的房门前敲了两声门，有气无力的说：“娘，我实在饿的不行了，给我一把米吧。”
张婆子听到柳芸妥协，得意的不行。
这儿媳妇来家里的时候还端着大家小姐的架子，不跟他们在一个碗里夹菜，每天洗澡，洗脸洗脚还非得用两个木盆。
那时候张婆子心里是有些怵的，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后来儿子过了新鲜劲，就说柳氏是被嫡母打发出来的。
张婆子一听，家里没靠山还这么多事，从此对柳氏就变了态度。
她掌着家里的银钱钥匙，柳氏不听她的，就饿三天，一粒米都不给她吃，饿的狠的就听话了。
张婆子就用这种方法拿捏了柳芸三年。
她从不在人前打骂媳妇，说话也轻声细语，这竟为她赢得一个和气婆婆的好名声。村里的年轻媳妇都羡慕柳氏。
这回也一样，儿子从柳府拿回十两银子后就说柳夫人的意思，要给他娶个新媳妇。
主人家的赏赐，那是拒绝不了的。
有了新媳妇，柳氏就碍眼了。柳家和张大山关系好的婆子就出主意，说把柳氏典卖出去。这年岁为了一口吃的卖儿卖女的不少，他们这样做没人会指责。
反而比起那些把妻女卖进青楼的，他们还显得仁义些。
张婆子觉得儿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和普通的愚夫村妇不一样。把柳氏典卖出去既不毁名声，又解决了难题，而且让柳氏有回来的指望，她就不会轻易寻死。
两斗小米典卖出去，两年之后还四斗小米再把人带回来。
那时候家中已有新妇，柳氏无处可去，为了孩子她一定会留下来。家里就有一个不用钱的丫鬟，岂不便宜。
柳氏不答应，哭三天三夜又如何，孩子在她手里，又不给她饭吃，最后她还是得屈服。
想着自家的好名声，柳氏送走的时候一幅快饿死的样子可不好。
张婆子取下腰间的钥匙，打开厨房橱柜的门，本想放一把米，想一想狠心又往锅里放了一把，总共两把米。
又把房梁上吊着的腊肉切一指宽的方块下来。
“柳氏，你也别怪我，是咱们婆媳的缘分浅。最后一顿了，让你沾点油腥，也算咱们好聚好散。”
说完拿着钥匙走了。
柳芸添了两瓢水，锅里的米煮到七分熟的时候把腊肉切成薄片放到粥里，去墙角掐一捧野菜洗净放进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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