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可不像她似的张口就来，现在外头传的那些话可都是有理有据的！”
说着林兰儿放下碗筷掰着手指头继续道：“骗亲的事是大壮跟他婶娘打听出来的，不是亲儿子这事是村西边的狗剩问的她娘......”
一桩桩一件件，凡是这些天传出来有关于李红梅的言论，林兰儿几乎全数了出来，并且还说明了出处和来源。
王翠香愣住了，可林凤琴倒是好奇了。
“嗯？兰儿现在能和奶奶说说你是怎么做的了吗？”
刚开始林兰儿不愿意说，说是事情没成。
现在张家的流言都已经满天飞了，那事情总算是成了吧？
不但成，眼看着发酵成这样，已经是成得很离谱了。
见祖母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小姑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挠挠头，红着脸颊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那天我是先去找了进宝和招财哥，然后......”
听着小孙女接下来的话，饶是林凤琴都震惊了。
先去找了和自己熟识的孩子，再让他们利用他们的关系网去继续分化，用利益诱惑他们守口如瓶不泄露消息，最后靠每一家的孩子向家长搜集一切关于李红梅的八卦。
村里每个人总知道那么些真实又加以夸大了的小道消息，或多或少的平日里那些知道的人也不会故意拿出来编排，但是一旦将那个人所有的八卦收集起来那可就多了去了！
最后她将所有搜集到有关李红梅的八卦凑在一起，又通过孩子们的嘴像是无意间给散播出去。
“那就算他们回去跟他们娘亲说这些事，兰儿怎么就能保证他们一定会相信呢？”
这个环节其实看似不起眼但却又很关键。
在大人们眼里小孩的嘴都是漏勺似的总瞎说话，一般不会听信。
可林兰儿当时让他们回去把事情说出来时加上了消息来源的人，这样就让事情有了更可信的真实来源。
人都有好奇心，当他们半信半疑地互相交换消息后发现都是真的，紧接着好奇心就开始驱使着他们将这些信息再次交换讨论，直至彻底蔓延......
“不错，兰儿以后上哪去都不会饿死了！”
就在林兰儿怕林凤琴生气，越说话音越小时，却见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夸奖时还透出了莫名骄傲的神色。
就这丫头的聪明劲儿，要是愿意的话，树上的猴子估计都能被她骗下来。
王翠香正愁惹出来这么档子事要怎么收尾，但婆婆现在的态度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这时，林大山突然楞楞地开口：“娘，我没听明白。”
害怕待会又提问的他从头到尾认真在听，可最后却半点没进脑子，迫不得已他苦着脸问了一句。
“这事你不用听明白。”反正也听不明白。
“哦。”
老娘发话，林大山才默默松了口气继续埋头吃饭。
见他真的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一瞬间林凤琴连脾气都没了。
“兰儿告诉了奶奶你处理这事的做法，那你想好了要怎么解决吗？”
林兰儿脸色羞赧地摇摇头。
“我只是想按照奶你说的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让她也尝尝这被人议论的滋味......”
可没想过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没事，等吃完饭跟奶奶去张家走一趟。”林凤琴语气轻松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马上就要过年了，把这糟心的事收个尾，让人涨涨教训便是，到底同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事情做绝了容易显得缺德。
林凤琴如是想。
*
张家。
事情虽说发酵了几天，可李红梅却依旧每天准点端张凳子坐在门口跟来往路过的人哭诉，仿佛这样就能洗刷谣言赐予她的冤屈。
“也不知道哪个天打雷劈挨千刀的在背后编排老娘呀！”
还没走近呢，林凤琴就听见这糟心的叫骂，听了个开头她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快步走上前去。
慢她一步走在旁边的王元瞥见她这神情，心里咯噔一下替李红梅捏了把汗。
来前林凤琴先去家里找到他把这事的始末都说了一遍。
身为里正就是管村里这些事的，可这些关于别家流言的事他是真不好去管。好在也没闹出人命，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这事慢慢消散。
不过是些闲话，传两天大家也就忘了。
但刚才这姑奶奶突然就找上门来说这事是她小孙女林兰儿的捣鼓出来的。当时他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妮子才多大年纪？！
这事明面上得管，暗地里也抱着一些看热闹的心态，无论公私王元都要走这么一趟。
“等我知道是哪个短命——”
“现在刀子扎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
一道阴影突然挡在了头顶上方，那透着浓浓讥诮的话打断了李红梅的哭嚎抱怨。
她抬起头，只见面前的人像是看热闹似的望着自己。
原本这几天的流言让李红梅想死的心都有了，现在听林凤琴好像还在说风凉话，她肚子里的怨气也一下子窜了上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蹭一下站起身满脸怒气的人，林凤琴却完全不以为意轻飘飘地丢出了一句：“就是来看你笑话的意思啊！”
跟在后头的王翠香原本正忐忑着，怕这事说出去女儿得受罚，谁知道婆婆上来就先狠狠给了对面一记言语上的打击。
相较于王翠香的震惊，被她拽在手里的林兰儿反倒是没忍住笑，使劲用手捂住了嘴。
哇！奶奶可真是太厉害了！
小姑娘眼底丝毫不掩饰那崇拜的目光刺痛了李红梅的眼。
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眼睛猛地睁大。
“是不是你？这些话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这一瞬间李红梅好像长了脑子似的，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林凤琴在害她。
见她眼睛定定地看向自己，目露恼恨，林凤琴也十分坦然地点点头。
“是我。”
“好你个老虔婆！你这么做就不怕——！”
李红梅一愣，她没想到林凤琴会那么大方的承认，随即回过神来的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张嘴便破口大骂。
可话都还没骂出口就被林凤琴那不紧不慢的声音给堵了回去。
“你这黑心肝的都不怕乱扯红线遭报应天打雷劈烂了嘴殃及子孙后代，我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婆子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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