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播？播什么啊？”
云归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啊......就测试一下设备，摸摸底。我这是个新账号，到现在才两个粉丝，应该问题不大。”
云归看了一眼李锐，本来今天就是邀请他过来坐一坐认识一下，没想到马上就干上活儿了。
资本家都没那么狠。
李锐倒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他的性格其实本来就是这样，严于律人，也严于律己。
所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试一下，看看效果也好，反正也不会播多久，一会儿播完咱去楼下你家接着聊。”
他都这么说，云归也不好再反对，只好让冉冉把直播开了起来。
冉冉高兴地搬来电竞椅坐下，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开启直播的按钮。
这是她离开公司后的第一次直播，一切都从零开始，她也不用再受公司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因为云归已经明确告诉她，她的目的不是短期内获得收入，而是尽最大可能扩大粉丝基数。
所以基于这个目的，她可以完全不用顾及那些所谓大哥的感受，只要一心一意地产出内容就好。
这对她来说，相当于直播难度直接下降了无数个级别，毕竟她最不擅长的其实就是跟那些大哥打交道。
要假装开心地回应他们在直播间里油腻的发言，实在是一件极其恶心人的工作。
直播间开启之后，冉冉首先调整了两边的补光灯，然后对着摄像头调好了美颜，最后才把她的吉他从房间里抱出来。
“我先伴奏唱一首，你们帮我用手机听听效果，然后一会儿我再清唱。对，李哥，能不能麻烦你跟鸡毛哥一起去那个房间里听？我试过了，隔音很好的，带上耳机基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云归明白冉冉是想要测试一下实际的效果，于是便拉着李锐走进了酒柜所在的独立房间。
因为要创造恒温恒湿的环境，这个房间的密闭做得很好，关上门之后，两人能听到的几乎只有手机里直播间传出来的声音。
冉冉已经开始唱起了歌，在镜头里，她的表情既轻松又惬意。
“......温柔被你唱成歌，
彼岸的你影影绰绰，
风中造舟，不再回头，
哪怕想征服的不过是沙漠。
珍惜最是难得，
爱你让生命变辽阔，
温柔被我，
唱成了歌，
伴你人山人海不停留......”
云归听出来这是一首燕池的人海，算是一个相对小众的歌手。
跟原唱暗藏着的悲伤情绪比起来，冉冉的声音更轻快，带着一丝少女的温柔。
一曲唱完，直播间里唯一的活粉已经发出来好几条弹幕，但都是没啥营养地夸冉冉声音好听而已。
冉冉跟弹幕聊了两句，然后便继续开始唱她自己写的歌。
开头是一段长长的吉他伴奏，偏向于蓝调风，节奏缓慢，音色复杂，云归听不太懂，只觉得这一段伴奏里铺垫出来的情绪有些悲伤。
“孤独的北风路过篝火，
居无定所，
追逐着远去的骆驼；
骆驼死在沙漠，
骨头埋在雪国；
......”
只是短短的几句，云归便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孤独和抑郁，他把耳机摘下来，留下不明所以的李锐，独自走出房间，走到苏酥身边坐下。
苏酥笑着看了他一眼，钻到他的怀里说道：
“放心啦，不至于听一首歌就听得情绪崩溃的......”
云归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好像自己对苏酥的病有点太过担心了，刚才那一下他甚至想要冲出去叫停冉冉，让她换一首歌。
不过走出门看到苏酥的那一瞬间，其实他的心也放了下来。
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走出来，眼睛里不但没有抑郁，反倒是有些先知先觉的得意。
冉冉还再继续唱着，只是吉他的节奏逐渐加快。
云归渐渐听出来，这确实是一首写给抑郁症患者的歌。
大多数人就像旅人一样死在了沙漠，但在冉冉的歌里面，她描绘的又是另一种结局。
“......江河冲碎了沙漠，旅者饮尽了江河，
她的胃里，月亮清澈；
遇见另一堆篝火，
和另一个旅者；”
紧接着，冉冉开始敲击吉他，一长串鼓点欢快地冲入原本阴郁的旋律中，整首歌的氛围陡然一变。
“云朵烧向天空，飞鸟伴着雨降落，
青草喂饱了骆驼；
不必说，不必说，
谁又曾见过白日里放的焰火；
可真的有人见过，
阳光在拥抱积雪，而你在融化我......
”
一曲唱罢，冉冉目光灼灼地看向苏酥。
这是她给苏酥写的歌。
有一天，在她无意间知道了苏酥的抑郁症之后，就像某种启示一样，她在几个小时之内就写完了这首歌。
她其实对曲子并不满意，但是这首歌的歌词，却是她自认为做原创以来写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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