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他和我一样，是一位无极剑客。”绿翼微微昂起胸膛：“我们有义务守护所有人，不论生或者死，因此也就权利告诫您，这样做不对。”
他看了看周围：“不，不是说您写诗的问题，我们来这里本身……本身就不对，大师您，还有其他的锻匠，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让自己剑更好，便来叨扰此地的‘情绪’，我们剑派的人，绝对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无极剑客……”红鬼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那么修行至此的你，对无极之道，现在明白了多少？”
本就对这趟所谓“修行”渐渐心生不满的绿翼，终于被红鬼的话给惹火了，他涨红了脸，将捏紧的右拳藏在背后，几乎按捺不住的怒意让他的声音都微微打颤：
“……不错，我确实修行到了瓶颈，对无极之道一知半解，但您又懂什么呢？您是位德高望重的锻匠，但连一天的剑都没练过吧？凭什么质疑我的领悟？”
“嘿，有意思，老夫为什么要懂？”红鬼则依旧是心平气和：“今日明明是你来修行啊？”
“对啊！”绿翼半步向前：“那修行在哪儿呢？您让我爬山、休息、找剑，我全都照做了，说好的修行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呢？！”
红鬼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将毛笔轻轻放在了地上：“你师父跟老夫说，那些最重要的知识，是没法用言语来传授的，只能靠‘悟’。他当年也就是在这里，悟到了苦寻不得的答案……”
绿翼愣了一下，红鬼的话，让他突然回想起了无极之道的一个重要信条：“花期难逢，承露而兴。”他不再多言，而是默默地等待着红鬼继续。
“老夫不明白你们无极剑客是怎么修行怎么开悟的，所以方才以才会问你‘现在明白了多少’……”红鬼顿了顿：“还是说你到现在，啥也没明白？”
绿翼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红鬼，不禁羞愧得满面通红，微微欠身：
“对不起，大师，恕我愚钝……那个，我师父，他……他有跟您说过他是怎么悟到的吗？”
“老夫没问，不过他留下了一首诗，”红鬼指了一下绿翼身后、最大的那柄巨剑：“就在那剑上，可能是感悟之类的东西吧？”
“……诗？”
绿翼有些迟疑地转过身，走到了那座仿佛宝塔般高大的巨剑跟前，他仰起头，自上而下地打量这令人敬畏的造物。
巨剑的刃早已钝损不堪，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与缺口……不过以它的尺寸，是否能够“切斩”已经不是太重要了。
绿翼并没有看到什么诗，他以为是角度的问题，便稍稍侧移了几步，注意到夕阳在剑身上映出了一片辉煌的流光——看起来它并非金属质地，而像是由玻璃铸造而成。绿翼不禁好奇地伸出右手，轻轻点在了那片绚丽的反光中间。
他眨了一下眼。
巨剑拔地而起的同时，雷鸣般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山谷。
绿翼猛退了一步，而站在他面前的，是十个如小山般高大的巨人噬鬼，它们穿着金色的铠甲，戴着奇形怪状的头盔，在大概是眼睛的位置上，闪耀着两团明焰似的火光。它们手中的巨剑，在炫目的朝阳下熠熠生辉，巍峨强健的身形，仿佛下凡的天神。
更远处的山麓上，还有另外二十个……不，可能是五十个巨人噬鬼，正慢悠悠地向这边走来，不知为什么，它们在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就不再向前，而是捧住手里的武器，停在原地，仿佛是在等待那十位巨人噬鬼的决定。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异响，绿翼猛扭过头，回望他的，是漫山遍野的人群。
乍看上去，这些人都非常眼熟——全部是无极村的村民，就是不知为什么身形有些暗淡，很快，他们的模样起了变化，像是一幅幅淋了雨的水彩画，脸和身体都融化了一般变得模糊混沌。
渐渐的，他们的轮廓清晰起来：这些“人”身形高挑，体格健硕，全都披挂着五颜六色的鲜艳服饰，都是从没见过的款式，其中有些衣物还散发着鳞片般的光泽。不……不对，不光是着装怪异，再定睛细看时，绿翼发觉他们已经无法在被看清，只能变得模糊一片。
被这些人怪异的相貌所惊，绿翼忍不住轻声叹道：“他们是……什么东西……”
“你们现在的语言，管他们，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旁的情绪，一边冷冷地应声，一边用那对艳红的眼睛盯住了绿翼：“管我们，叫叛乱族，或者叫圣族。”
绿翼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冗长而拗口的词汇，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红眼红鬼——这个幻化情绪此时的装束，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用两脚站立的仙鹤：
那个和自己搭话的人类手拿刀剑，比了比前面那些强大的巨人噬鬼们：“我们，是这场战争的胜者。”
“胜者？”绿翼看向那十头前出的巨人们：“你们怎么可能打赢……打赢那种怪物？就凭借这些普通的刀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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