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流云在泰定郡城大发神威后，己方自然是人人欢欣鼓舞，而那些隶属于王家的人，当然是如丧考妣，成了惊弓之鸟。
青州与徐州边界的一座小城内。
与姬流云十数次联络的那名秀才换了一身装束，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旅店内，选了一个房间住下。
当他来到椅子上坐下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定下心来。
总算是逃了出来。
王家被灭后，他们这些人也要跟着遭殃。
其他人可能还有改换门庭、重新做人的机会，而他这种行走在黑暗中的，绝对得不到信任，又知道得太多，只有一杯毒酒好走。
更何况，他还有一层更深的身份……
这样想着，他不禁有些出神。
就这样到了深夜，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身影缓步走了进来，然后无声地带上了门。
一盏油灯摇曳，映出的赫然是旅店掌柜的那张胖脸。
“大哥……”
他有些哽咽，从前的称呼脱口而出。
他这一生的经历，也颇为离奇。
出生时被遗弃，然后被大唐朝廷的谍报机构捡走，训练成卧底打入了神武宗，紧接着又被神武宗选中，来到青州协助王家，王家又任命他为暗探……
只是，他对大唐朝廷的忠诚，一直没有变过。
“何三，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掌柜感慨道。“一潜伏就是将近四十年……很快，你就可以回到帝都了。”
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这样经历了岁月的忠诚，才最为可靠。
“嗯。”何三也不再多话，直接从行李中取出一份份的情报。
这些都是他多年以来的心血。
在昏暗的油灯下，掌柜耐心地看着，突然神情一凝，抽出一张姬流云的画像：“此人……”
“哦，这个姬流云本身相当不堪，奈何人脉广，不但被崔七七看重，甚至还结交到了无名道人这种人物，我才特地记录下来。”他连忙解释道。
“不，我的意思不是他的信息太多，而是太少了！”掌柜冷声说道。
“不堪？勾搭上崔七七还能用男女情爱来解释，可这种人如果真的一无是处，又怎么可能得到无名道人的青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青州的人或许会看不起姬流云而忽视其存在，掌柜却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可疑之处。
“他到底是怎么认识无名道人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没有调查清楚？”掌柜到后面几乎是在低吼了。
“这个……是我失职。”感受到大哥的愤怒，何三额头上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很可能陷入了思维误区——他认定了对方是个废物，在潜意识中就把对方的一切成就都顺理成章地归类为了意外或者好运。
但实际上，这个姬流云，很可能并不简单！
让所有人都忽略自己，没有调查的兴趣，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可怕的能力。
“好了，事已至此，你也没必要继续内疚。这个姬流云表现得太过平庸甚至是无能，瞒过了你也不意外。”
掌柜见他情绪低落，又温和地安慰了两句，紧接着语气一冷：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会派出人手，挖地三尺地查！查他的过往，查他的一切！无名道人这样来历不明的确实不好追踪，但他是青州本地人士，有迹可循！没有人可以做到不留任何痕迹，只要得到的信息够多，他迟早会露出破绽！”
“这……有必要吗？”他见掌柜如此坚决，不禁失声。“一个有些奇异的废人而已……”
这种“拼图式”的调查，无疑是极耗人力物力，成本巨大，花费这么多精力在一个姬流云身上，明显不划算啊……
“有必要！而且，很有必要！”掌柜斩钉截铁地说道。“看来，你还是有些迷糊，没有认识到他的价值！”
“崔七七的挚爱、无名道人的唯一直接联络人，这两个身份就足够我们下血本了！如果他能够提供一些重要情报，甚至把崔七七和无名道人拉拢过来，你我都是功莫大焉！”
暗中招降一地诸侯，这等改变局势的泼天大功，又岂是一些钱财能比的？
听到这一通分析，何三茅塞顿开，眼睛亮了起来，但接着又有些犹豫：“可这姬流云毕竟不能修炼，难道……”
他想不明白，一个不能修炼的人，凭什么逆天改命？
“不管是背景、特殊能力，还是别的什么，总而言之，现在我们咬上了他，就绝对不能松口！”掌柜冷着脸说道。
“我有预感，相比崔七七，这个人才是青州最大的一条鱼！”
“嘶……”听到大哥对姬流云的评价如此之高，何三任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你知道他有多么重要了吧？”掌柜语气逐渐兴奋起来。
“只要能把他拉到我们这边，付出多少代价都不为过！”
“王家也是愚蠢，遇上这种能影响崔七七和无名道人的关键人物，居然还是一毛不拔，连一份先天灵药都舍不得出！换了我来，当然是有求必应！”
何三脸红了一下，有点不自然。
“天助我也！”
掌柜却顾不上这一点，语速飞快地说着：
“只要能让崔七七成为我们的棋子，将来说不定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虽然他明知这一点很难，但他还是要全力以赴！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大唐朝廷忠诚，也是为了他自己以及身边的家人朋友着想。
如果大唐灭亡了，他这种细作头子必然会遭到清算——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他这几十年的忠诚、几十年的付出，还有谁来认呢？
所以，他不能输！
姬流云，现在就是他的希望。他的事业不能被破坏，谁都不行！
……
“阿——嚏！”
与此同时，姬流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怪了……难道是又有人盯上了我？”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展颜一笑：“打我的主意？来吧，欢迎你们查！”
他最大的底牌模拟器藏在他的灵魂里，无迹可寻，别人能查得出什么才是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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