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眉目清秀儒雅，一双眼睛里毫无生气可言。
这张脸，陌生而温润的脸，像极了囚牛，只是终究相由心生，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是无限的孤寂与淡漠。
他戴了无数张面具，何时，才能取下来？
一辈子吗？
睚眦看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上扬，笑不达眼，有些异常的僵硬。
平下嘴唇，顿了顿，他又一次上扬嘴唇，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涌现而出。
如此循环往复，他许是觉着腻了，便转过头看了看地板。
方格地板干净漂亮，空气里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陌生而柔和。
睚眦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是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播放的回忆。
有些头疼，他不舒服地蹙了蹙眉，转而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苏小穆很干净，像天山上的雪莲，可惜的是，她却有一个阴寒的身体，一个可以属于自己的身体。
睚眦眯起了眼睛，在这个身体上，他的这个动作，像极了眯眼的囚牛，一副狐狸面孔。
“今晚你想吃什么？”
苏小穆回过头看了眼靠墙站着的睚眦。
睚眦微笑：“你喜欢什么，便做什么吧。”
苏小穆一边整理东西杂物，一边道：“不用客气的哦，就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便好。”
睚眦点头：“我会的。”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不知有件事当说不当说？”
苏小穆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笑道：“哈哈，不用客气，说吧，嗯……”
想了想，苏小穆歪头一笑，双瞳剪水，清秀可爱：“那小女子，便，洗耳恭听如何？”
睚眦神色微变，转而恢复如常道：“那个要杀掉你的男人，究竟是谁？我不是说要打听小穆你的私事，我只是觉着，了解他，我才好保护你，万一是一个犯罪团伙怎么办？”
苏小穆闻言表情变了变，她蹙眉，似是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中。
她微微叹口气，看了看天花板，仿佛即将要讲述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说来话长，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带我去了西北的疆区，至于为什么要去，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是知道，疆区很乱，父亲带我吃饭时整个饭馆里都是暴乱分子，混乱之中，跑的跑，打的打，而父亲带着我在人群中跑，那个时候，空气里都是火药的味道，真的，很重的火药味。”
苏小穆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仿佛自己所说的，是一个极其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过往。
“父亲把我抱在怀里，我却不知道，父亲的背，早就已经中了弹，鲜血浸透衣服，但他还是抱着我走了好远。直到后来她摔倒在地，而四周的暴乱分子却是追了过来，那些人简直就是疯子，父亲拼命护住我，却还是双拳难抵四手，父亲说，他当时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来交换我的命，可惜不能。”
睚眦沉默，半晌道：“既然如此，那个男人在哪里？”
苏小穆看着自己的手，沉默片刻，似乎不愿意回想起这个过往：“他吗？他救了我们，他拿着一把枪，救了我们，只是当时场面太过混乱，他失手杀死了一个路人，故而，后来才去了监狱。那个时候的张开，异常的侠肝义胆，见义勇为，是一个好人，只是后来，他从监狱里出来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也是，监狱里……他肯定会经历一些什么的。
好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很老套吧，但的确是这样的，父亲重情重义，亲自许下了这门亲事……我很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应该告诉你的……”
睚眦微笑：“你也有你的苦衷，你没有义务告诉我。”
苏小穆揉了揉眼睛，咧嘴笑了起来：“我很开心你没有怪我，不过没关系，往事不再提，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我们要好好的！”
苏小穆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暖，透进睚眦心口，透进睚眦眼眸。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睚眦忍不住蹙眉。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笑，她笑的太干净了，反而不好。
睚眦故作微笑，看着苏小穆：“嗯，会的，我们会好好的。”
苏小穆点头，接着开始洗菜。
苏小穆手艺很好，饭香四溢，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苏小穆的手艺比得上皇宫里的大厨，睚眦微一蹙眉，过往的记忆又一次充斥着脑海，他将菜喂进口中，大快朵颐着。
他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必须亲手杀了囚牛……
次日，大雨倾盆，空气里是花香混杂着泥土的气息。
苏小穆抬头看着屋外的大雨，不由得感叹道：“还打算带你去转转呢……谁知道这么大的雨，不过……也可以去看电影的。”
她的语气里是清晰的失落和无奈。
末了，苏小穆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天晴吧。”
苏小穆惊讶地看着天边的乌云，又看了看脚底的水滩，喜笑颜开道：“天晴了！！真的天晴了！”
睚眦意外，觉着有些好笑：“你求不下雨为什么要求观音？观音可不管下不下雨。”
苏小穆挑眉：“相信我，观音可灵了！”
睚眦点头，用哄小孩的语气道：“是是是，很灵，我信你。”
睚眦眯眼一笑。
他好歹是个龙族，去个乌云终究算不了什么。
睚眦看了看头顶的乌云，随手捏了一个决。
天际乌云仿佛受到什么召唤一般，一点点散去，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已是晴空万里。
她笑着去看睚眦，“好开心！而且，你看吧，我就说观音是最灵验的了！”
睚眦点头：“是啊，十分灵验。”
一边说一边却是觉着十分不自在，他睚眦杀人无数，睚眦必报，但去帮助一个人……
不，他否决了自己。
自己只不过是为了讨好她罢了，说到底，还是利用而已。
天气放晴，空气异常的清新，而不远处以是挂上了一架彩虹。
行人大都收了雨伞，感叹着天气的无常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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