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飞雪见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问道：“你怎么了？”
“呃……没事。”沈恋川轻轻打开铁扇，用扇扇子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刚才见到剑大侠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呢，多亏你的关照，他才能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风飞雪朝他微笑了下，样子显得更美了。“他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每天的用药也少了许多。”
“你不用谢我，这都是我该做的。”沈恋川陪她在庭院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你们在这里生活得还习惯吗？比南国如何？”
“好多了，北派院这里的环境和在北国相差无几。我知道原来的北派弟子在沈姑娘登上门主大位之后基本都离开了，剩下的也都并入南派弟子中间了。但你还为我们俩单独雇佣了厨师做北式菜系的饭食，我和冲之都很感激。”
“你真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能为你做些事情我义不容辞。”沈恋川将铁扇一合，面带真诚地说道。“咱们俩刚见面的时候有些误会，我一直担心你会把我当成个坏人。所以能做些事情改变你对我的看法，我是求之不得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了，否则一笑那样正气凛然的人也不会和你结为兄弟。”风飞雪将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略显严肃的说道。“我很感谢你，也很乐意结交你这个好朋友。但我希望仅此而已了，可以吗？”
沈恋川心里咯噔一声，暗呼不妙。聪明如他当然明白风飞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为了不让自己希望这么快破灭，他还是明知故问地问道：“什么叫……仅此而已？”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年轻有为，身份尊贵，智慧无双。像你这样的男人不愁没有女人喜欢，这世上的好姑娘有的是，你没有必要非得在我这颗树上吊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沈恋川苦笑了下，她都把话说到这么直白了，自己要再不明白不就成傻子了吗？可他现在宁愿自己是个傻子，听不懂她说的话才好，这样就不用知道自己被拒绝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剑大侠有一天‘走了’，你愿意考虑我吗？”沈恋川不想就这样放弃，问道。
“如果他离世了，那我会为他守一辈子的寡。”风飞雪的话彻底将沈恋川的最后一丝希望打消，她明白剑冲之为什么在到了兵门以后一直在自己面前夸赞沈恋川，刚才还故意把她请了出来，给两人创造聊天的机会。“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可能会一辈子过着颠沛流离的逃跑生活，或者被江平武派人抓进宫，永远成为一只被关进笼子的鸟。是他给了我自由，赋予了我生活的希望，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
风飞雪说完，看见沈恋川一脸失落的样子，垂着头看着地面，丝毫没有平时那股自信满满的样子。于是她补上了一句：“对不起。”
沈恋川以手掩面，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发出了阵阵苦笑。“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仰天的狂笑。风飞雪看着他失态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深深刺痛了他，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他。
笑了足足有十几声后，沈恋川默默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一个人离开了庭院。
风飞雪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心底里也五味杂陈。她知道沈恋川是个非常好的人，自己这么样轻易击碎他的幻象是一种非常残忍的作法。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憋在心里让大家继续尴尬下去，倒不如一次性把话说个明白。这样最起码大家心里能更坦然一些，也许沈恋川在大睡一觉之后，就能把痛苦减轻很多，毕竟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沈恋川像是丢了魂似的走出了院子，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靠着墙坐在了地上。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似的，好不难过。
活了二十三载，遇到过无数艰难险阻和非常危险的情况，都没有让他落下过一滴眼泪。甚至于有些时候他经常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哭，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长泪腺。但现在，他却落下了眼泪。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接着一滴从他的脸庞滑落。他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深埋进了两臂之间，抱着自己的双腿肆意让情绪宣泄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旁边有脚步声传来。他以为是风飞雪追了出来，连忙擦干了泪水，把头抬了起来。
路过的人并不是风飞雪，而是刚到兵门不久的杜自有。他扛着锄头满头大汗浑身脏兮兮地从苗圃那边走了过来，呆在兵门无事可做，又不像风飞雪夫妇那样可以相依为伴，他便做起了农活来充实自己，此刻正准备去休息，碰巧发现了坐在地上的沈恋川。
“恋川，你坐在地上干嘛？”杜自有感觉他有些不对劲，问道。“你眼睛怎么红了？”
“没……没事。”沈恋川站起身来，掸了掸屁股上的尘土，说道。“自有，有空吗？我想让你陪我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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