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钱了，对吧？”
肖恩啃着炸鸡，跟藤原启治蹲在大桥边，要不是风太大他甚至想要喝点啤酒。
藤原启治叹了口气。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又丧又颓废，说起这个话题，连炸鸡都不香了。
“我不是没有钱，而是没有现金流，买炸鸡的这个钱叫钱……”
这小青年儿完全不懂。
当金钱的数额大到一定的地步，就不能称之为钱，而是现金流。
流动才能创造价值……
藤原启治不介意死前给眼前的这个同伴上一课，毕竟吃了人家炸鸡。
肖恩正好顺便提出了很多问题。
“……主流的观点有两种，主动投资是一个零和博弈，但事实上如果算上交易所产生的费用，其实这是一个负和博弈……”
藤原启治用鸡骨头画出几个公式，然后不断的戳戳戳。
“……明白了吧？主动投资者作为一个整体，他的平均收益一定跟市场的平均回报相同，所以每一个打败市场的主动投资者一定需要至少一个与他相对应的主动投资者失败者，但如果考虑交易所产生的费用，那么主动投资者的收益表现，将整体低于市场的平均回报……”
藤原启治换了一根鸡腿骨，然后写下了一行更复杂的公式。
“……主动投资者的加权平均阿尔法必为零，为了使某些主动投资者的阿尔法为正，也就是说打败市场，那么就一定有某些主动投资者的阿尔法为负，也就是说被市场打败……”
“但扣除了交易所产生的费用，所有的主动投资者的加权平阿尔法必为负！所以金融市场的投资行为，就是人与人的战争，或者是集团之间的金融战争……”
“而韩国的市场由财阀主导，大型的金融战拥有无可比拟的主场优势，他们可以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甚至会动用行政手段进行干预……”
“……所以开战前需要准备充足的弹药，因为对手是集团财阀，他们能动用的资源不只是金钱……我就输在这里，战争进入到最关键时刻却没了弹药，想抽身的时候早已一败涂地……”
说得太好了！
肖恩虽然没有完全听懂，尤其是那些公式云山雾绕，但依然忍不住为他鼓掌。
不但敢于发动金融战争，而且……
真他妈专业。
这家伙刚才说的词是金融战争吧？
没想到年纪这么大，说话挺中2的……
“……好了，年轻人，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试错，不要重走我的老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说到这，藤原启治掏了掏兜，然后抓出了钱包塞给肖恩。
“我这里还有些钱，你拿去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或许是单纯为了劝我不要跳下去，但……谢谢。”
鞠躬。
“我因为违规被我国金融市场禁止，现在的公司寄托了我全部的希望，而且还欠了投资人大量的债务……我翻不了身了……”
“虽然很抱歉，如今只能以死谢罪，这样投资人们也不会为难我的家人，毕竟人死如灯灭，债务是我欠下的，与她们无关……我希望能让她们安宁的生活……”
“如果我不死，她们将与我一起背负沉重的债务，这辈子都不可能继续幸福的生活了……”
“这是我能为家人做的最后贡献……至于那些投资人……抱歉……这毕竟是有输也有赢的金钱游戏……实在是，太抱歉了！”
他很有礼貌，说话的同时还顺便整理了地中海发型。
风依旧喧嚣。
那头发跟被鬼剃头的摇滚歌手似的，也许是因为刚才展示了专业，此时藤原启治倒是很有风采——脸上带着临死前看透世事的洒脱，身形也重新挺直起来。
感觉这里不是汉江大桥，而是栽满了樱花树的公家庭院，为了家人以后的幸福生活，藤原启治决定充满着尊严去死！
场面充满了仪式感——
又丧又燃的……
“那什么，你到底欠了多少钱？”肖恩如今心里也有点没底。
这货又是金融战争，又是财阀的，估计烂账的数额不少，肖恩不知道自己的小体格能不能顶得住——
他确实有些欣赏藤原启治。
很多人都会就某个问题滔滔不绝的发表看法，但都说不到点子上——样样都会，但样样不精通。
通常以废话居多。
“我从前有个朋友……”
“这个我知道……”
“那玩意儿我觉得……”
这种句式开头，喷的全是噗呲。
像藤原启治这种，用公式说话，嘴里全是专业名词，让人根本无从辩驳的，那才是真的懂——观众想听懂都费劲，还跟人家掰扯啥？
问题是这家伙到底欠了多少钱？
肖恩琢磨着，自己到底能不能买的起这条命？
“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藤原启治叹了口气。
能活着谁又想死呢？但，难道能指望一个打出租车买炸鸡的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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