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深不知该怎么跟凌鸢形容真·男人的感觉。
过了好一阵，他才想了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
“老巫婆经常让我给她买游戏皮肤，我身为陆云深本人，有义务提供经济支援。”
凌鸢十分慷慨拍了拍胸膛：“大不了，我赚钱给阿姨买皮肤。”
“这是属于我的责任，与你无关。”陆云深叹了口气。
这句话，确实是他内心所想。
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伴随着成长，总会有一份责任需要抗在肩上。
“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凌鸢凑到陆云深耳畔。
“嗯？”上挑的尾音带着一丝不自在的轻颤。
凌鸢缓缓开口：“你以前有没有哭过？”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啦。”凌鸢端着下巴故作思忖，“我想，你在地狱循环模式里吃过那么多苦，夜深人静的时候，应该哭过很多次吧……”
她这是心疼自己吗？
陆云深语气平缓：“哭过，很多。”
系统赶紧滚出来听听，陆云深说他哭过很多，这说明他的泪点并不高！
紧接着——
“但是现在哭不出来了。”
“哈？”凌鸢顿时紧张，“那有什么办法，能把你弄哭？”
“……”陆云深侧过脸，眼神复杂看向她。
这句话，实在耐人寻味。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床共枕躺在一起，然后，男人问女人，有什么办法弄哭“她”。怎么琢磨，都觉得像是火车鸣笛在污污污。
然而，借着微光，他并没有在她神情中看到任何不可描述的欲望。
所以，她这是真·好奇？
陆云深嘴角扬起一丝猜不透的笑意：“为什么想让我哭？”
理由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了！
凌鸢腆着脸笑得贱兮兮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哭呢？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以前哭过头了，所以现在泪点变高了。”
“差不多吧。”
陆云深不但没有怀疑她的真心，反而因为她不经意间的甜言软语，心里似熬了一锅蜜。
他拍拍她的脑袋，语气轻柔：“如果哪天我哭了，我希望是，婚礼那天，喜极而泣。”
“婚礼？”凌鸢拧眉。
婚礼是结婚的意思？怎么突然跑到这个茬了？
陆云深霎时不悦：“你都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不想负责任？”
凌鸢见他目光徒然冷戾，忙打圆场：“行行行，负责任，大哥说什么，小弟照办。”
如果真能让他哭出来，就是办十个婚礼，她也同意。
等收回大乔的魂魄，她的任务一完成，什么男女关系、夫妻关系，自然就结束了。
结婚不掉肉，无所谓。
而这想法一出现，蜷缩在脑海深处的系统，只差没变出实体胖揍她一顿。
果然深渊帝姬是最无情最残酷最没道理的存在！
当年她就是这般诱拐了它家九曜邪神，然后弃之如敝履。
可怜九曜邪神，为了那一丁点可笑的爱，居然不惜与她同入三千位面，尝遍世情冷暖。
在华夏国位面结束之后，九曜邪神短暂归位，指责它找来的剧本不够惨。
但是人物设定，不仅要够惨够打动眼前这位渣女，还不能失了九曜邪神天之骄子的身份。
所以，来到电竞王国的位面，它精挑细选，才筛选出这么一个“万众瞩目但老妈是控制狂”的“陆云深”，谁会想到，凌鸢所有的同情心，不过是为了上个位面的“乔元钦”，表现出来的假惺惺？
这算不算一种讽刺？
系统对此表示痛心疾首，但也无可奈何。
九曜邪神嘱咐过，它不能伤及深渊帝姬一根汗毛，还得对她尊敬有加。
不动手已经很不错了，还让它尊敬这个死渣女？
身为一介以傲娇闻名的命格系统，是绝对不会轻易屈服在深渊帝姬脚下的。
系统想到这里，大概也料不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它居然会对深渊帝姬心悦诚服，尊称她一声帝姬大人。
-
次日。
凌鸢揉了揉惺忪睡眼，正准备伸一个大大的懒腰，然而，刚动弹，便发现自己窝在陆云深怀里，而她小腹处还隐隐有丝坠疼。
“……”
她无语凝噎看向自己的手，又无语凝噎抬起头。
果不其然，原本应该出现在镜中的脸，如今已经物归原主。
她跟陆云深的灵魂，又互换了。
怎么就不能等大姨妈这几天过了，再换回来呀？
凌鸢懊恼撇唇。
眼下，陆云深感觉到怀里动静，慢悠悠醒转。
睁开双目，一张精致美艳的脸蛋映入眼帘，一双灵动明眸，暗藏一丝不满。
他很快反应过来，他们终于换回了灵魂。
而且，他从来没有如此笃定，这次以后，他便是完完全全的陆云深，她是完完全全的凌鸢。
相比起凌鸢的烦闷，陆云深心情不错。
他语气轻松：“大清早摆着苦瓜脸，怎么了？”
“明知故问。”凌鸢很不爽地往床沿挪了挪。
低沉男中音发出愉悦轻笑，与此前凌鸢暴殄天物无数个“哈哈哈哈哈”爽（魔）朗（性）笑声不同的是，陆云深本尊，用陆云深独有的嗓音，好似多年窖藏取出的醇厚红酒，在倒入醒酒器的瞬间，酒香弥漫，浑然天成。
陆云深觑见她挪出的距离，几乎可以再躺两个人，他长臂一伸，指骨分明的大手，轻微用力，一把将凌鸢娇小削瘦的身体捞入怀中。
行动间，果断，干脆，还有一丝独属于男性的霸道。
身体里的力量源源不断，呼吸和心跳都格外沉稳。
再看着怀里的小女人露出娇嗔的眼神，他想，他再也不愿意跟她互换灵魂。
还记得，他成为凌渊时，他为自己能够永远逃离母亲、逃离陆云深这个沉重的身份高兴万分。
可是，当他喜欢上她以后，方懂得，身为一个男人，纵使有千般苦痛，也该顶天立地为怀里的女人遮风挡雨、披荆斩棘，免她厄难，免她危险，免她刀山，免她火海。
他看她气闷挣扎，下意识揉了揉她的头：“我知道大姨妈了很难受，不过别害怕，我愿意借卫生棉，吹热开水，愿意暖床，愿意帮你盖毛毯……这些，我都会做，甚至做得更多，你相信我。”
凌鸢怔愣。
陆云深……
互换灵魂之后，怎么感觉说话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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