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司命我自然是知晓些的。
金德星君曾说过，九重天上的司命掌管着凡间万物之灵的命盘。彼时他说起此事，不过是叹我这只让他头疼不已的小妖到底是不是命盘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误打误撞地闯到他的府上，吃了他苦心栽培的这些仙果。
只不过那时，我全当是金德星君心疼他那些宝贝随口编排出用来挤兑我的话，故而并不上心。只知晓九重天上有这么一位仙君，执掌凡间生灵命盘，可却着实没料到，竟然会是眼前的灵华君。
显然灵华君并未将翊圣真君这番刺耳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抬手恭敬接过圣卷，便起身道：“有劳真君，且先饮杯茶再走吧......”
灵华君一袭玄袍站在翊圣真君面前，神色不卑不亢，却又自带着一番风骨。眉目之间的清浅镇定生生将翊圣真君比了下去。
自然本小妖没出息地站在一旁，又仰慕地瞧着他，看出了神。
翊圣真君似是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后，便掩了灵华君并不接他方才那番话的尴尬神色。他四下瞧了瞧，便转了话头道：“此番前来，除了天帝旨意外，还有一事......”
说话间，翊圣真君竟是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着实不喜这位翊圣真君，看到他的视线落定在自个儿身上，就连那被天火燎秃了的毛似乎都齐根炸了起来。他那似笑非笑的视线中，有什么东西让我隐约觉得不适。
果然片刻后，他翁声说道：“过几日便是瑶台仙会了，各府宫都要抽出些人手来。风神禀告，说是灵华君府上有个十分聪慧的小婢......”说到这儿，翊圣真君忽然抬手指向我：“想必就是她吧!”
我心下一沉，隐隐又不祥的预感，便急急看向灵华君，却见他神情一片淡然，波澜无惊。
翊圣真君含义不明的一笑：“能得风神赏识，必然不会有差错。此番天府宫便指派她前往瑶台仙会侍奉，灵华君意下何如？”
“君上。”
祁稚神色颇有些担忧地看向灵华君，而我则从祁稚的神情中多少明白，这去瑶台仙会侍奉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灵华君却并未一口回绝，只是转而循着我所在的方向柔声道：“倾玉，去拿素绫来。”
望了望灵华君，却见他轻轻闭合着双目，脸上仍然冷清，瞧不出一点旁的神色。我的心便一寸寸地凉了下去。
福礼轻应了一声，我转身离开了大殿。可方一迈出殿门，眼中的泪便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
我以为自己与旁的仙婢是不同的，就连祁稚也嫉妒有君上疼我。我一直以为君上不会像金德老头儿那般，将我当成个玩物随意拱手相让。我以为......
只是如今我才知道，自以为是也不过如此。
不必细想也知道，灵华君定不会回绝。许是因为是风神所谓的“赏识”，许是因为翊圣真君借着天帝之名指派我前往瑶台仙会。
从正殿到寝宫的路上，我想了诸多的“许是”。却偏偏不愿承认，许是在君上眼中，我与这天府宫的仙婢们也没什么分别，亦或者，尚且不如她们。我不过是金德星君兴头上拱手相送的一只朱雀小妖罢了，能侍奉到瑶台仙会，在灵华君眼中，大抵是我几世也修不到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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