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倾玉么？”灵华君侧了侧头轻声唤我。
我垂了垂眼帘，看着自己足上那双绣着珈蓝花的云鞋，便磨蹭着走上前去，低声应道：“回君上，是小婢。”
“过来。”
灵华君抬起手，柔柔朝我唤了我一句。
心下一动，便因得灵华君这般的温柔鼻头一酸，眼泪几欲掉落。
我走上前去，缓缓跪在灵华君面前，他修长的指节便似十分熟稔地落在我的团髻上。
“翊圣真君所说之事，你可都听到了？”
他的声音还似往常那般波澜不惊，我微微抬头看向灵华君，便见他轻阖的双目蜿蜒出的弧线，朝着眉鬓轻然撇去，有说不出的孤独沉和在其中。再将视线落在他那轻轻抿起的唇瓣上，我多希望能从那里吐出一句：“本君已替你回绝了。”这般的话语来。
然而灵华君没有再言语，只是轻轻侧了侧头，似乎在等待我的回应。
“是。小婢都听到了。”短短一句话从我口中溢出，每个字却都像是撕扯心肺一般地艰难。
灵华君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瑶台仙会自不比这天府宫中，规矩甚多。你在白真仙君府上散漫惯了，本君便也无意压制你的天性。只是去了瑶台仙会侍奉，便要自个儿收敛着些，切不可再这般贪吃。”
本小妖尚以为是得灵华君疼惜的，可他这么一番话出口，我才知道，自己在灵华君眼中不过是个散漫贪吃的蠢物罢了，他虽不似那些仙娥姐姐说的那般通透，可再痴傻如我，也该听得出我并不是个什么讨喜的小婢。
捧着素绫的手轻轻颤抖着，我强忍着快要冲出眼眶的泪水，佯做镇定地应道：“小婢谨记君上教诲。让小婢替君上系上素绫吧。”
灵华君的手缓缓从我的团髻上移开，然后侧过了身子。我起身十分仔细地替他系上素绫，便低声道：“君上之恩，小婢牢记于心，绝不会在瑶台仙会上给君上招惹麻烦。”
说罢，我便静静注视着君上束了玉冠的发。隐隐觉得，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这般近地看着君上。日后只怕是没有这样的福气再侍奉于他身旁。
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对于金德老头儿将我拱手相让的这件事，我虽嘴硬，心里却是丝毫怨言也无。无论在灵华君眼中我是只不起眼的小妖还是个散漫贪吃的蠢物，我都很高兴这些时日能伴他左右。见过他如沐春风的笑意，恐怕穷尽我一生也是甘愿。
灵华君沉默不语，他只是轻轻抬抬手，示意我退下。
我低垂着头，缓步行出大殿，听到殿门在身后闭合的声响，我的心里，终是有什么，“啪”地一下碎裂了......
次日，前往瑶台仙会的旨意来得猝不及防，我尚且还没来得及等离府的灵华君回来，便被前来传旨的仙婢姑姑催促着动身。
祁稚随灵华君离府，亦不在宫中，只有青灵姐姐执了我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叮嘱道：“你自是安心前去听命，待君上回来，我便去禀了他。”
也不知道青灵姐姐是不是瞧出了我的不安，她继而又道：“要记得，瑶台仙会之后，你还是要回天府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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