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靖在衣柜里看了一眼，直接放弃了那些家常衣服，那些衣服都穿了许久了，看着只有几成新。
入宫赴宴，定是要穿新衣服的。
下面的衣服都是簇新的，不少还是鸢清做主给他选的布料花样。
“红的如何？你穿红衣好看。”曲长靖伸手掣出一件红衣来。
孟鸢清从背后抱住曲长靖的腰道:“师兄。不如你答应圣上给你赐婚如何？”
曲长靖背后肌肉一紧，他又道:“这红衣也有几种，你看那件好，这是绣鹤纹的，这是绣蝙蝠的，还有绣蟒纹的。”
“师兄。”孟鸢清又道，“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曲长靖轻声道，“对于别人而言，可能只是多娶了一个女人而已，可是对于我而言，意味着我要多对一个女人负责。”
“是啊，我大可以把她娶进门晾在那儿，只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就行了。可是这样对我们是省事了，我可以继续做我的少将军，还能带你回燕猛关，我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对她呢？她进了这少将军的门，从此一生都要被我冷落在后院，对她而言又何尝不公平。”
“是，我也大可以不在乎她的死活，任由她高兴，各取所需。可是只要一想到我身边，除了我心爱之人外还有一个我毫不在意的女人，她的悲哀喜乐却都要和我挂钩，我就觉得心累，觉得难受，觉得害怕。”
“阿鸢，我在乎，不想这样。即使她今天过了门，明天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可是她在外面一日，生死未卜一日，别人就会把她的一切挂在我身上，她是否安然无恙，她过得好不好都要我来负责。哪怕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与我无关。”
曲长靖深吸一口气:“我愿意为我爱的人付出一切，用我一生去守护她的安危，去让她开心快乐。可是让我去负责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没有任何感觉的女人的安危喜乐，这实在太难受了。”
“所以，我不愿意，我不接受。这不仅仅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
曲长靖转过身来，苦笑一下:“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孟鸢清看着他摇摇头，在他胸口蹭了蹭:“没有，才没有，你能这么想才是大公无私呢。”
要是曲长靖真的可以自私一点，那他索性就两个都娶了。
正如皇后所言，男人嘛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
更何况大燕受西戎北疆等地风俗影响，是完全可以平妻的。
哦，皇室除外。
除了皇帝不能同时有两个皇后，王爷不能同时有两个王妃外，剩下的人家，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财地位权势，以及女子娘家背景相当，平妻是极寻常的事。
可是曲长靖现在不愿意，即使他同时娶得是两个县主，他也不愿意。
他愿意为别人着想。
孟鸢清抬头泪中含笑地看着曲长靖:“要是圣上治你罪。”
“无所谓了，皇上再怎么样不至于杀了我吧。”曲长靖道，“其实我想过了，大不了我就自请去北疆，正好让护国公享天伦之乐。”
就怕皇上连北疆都不让他去了。孟鸢清心想。
“好了。”曲长靖伸手轻轻拭去孟鸢清脸上泪痕，“快帮我选件衣服。”
“要不要穿紫衣？”孟鸢清看向曲长靖的衣柜。
大燕的规定中官员着紫衣比红衣显贵，但是对女子而言，没有什么比正红色更凸显身份了。
“看你喜欢穿什么，皇后不是要咱们穿一样的吗？”曲长靖道。
孟鸢清看了看那些衣服:“不如你穿紫的，我穿红的，正好登对了。这件如何，我好像有一件衣裳布料跟这个一样。唉，这个还得问绿袅。绿袅！这丫头，跑哪儿去偷懒了。”
孟鸢清疯狂给自己找话聊，不一会儿绿袅闻声进来给曲长靖挑衣服，却见孟鸢清眼眶红红的。
“这几件紫衣，小姐有同样布料的红衣。”绿袅墨声挑选几件衣服出来。
二人不做声，绿袅硬着头皮选了一件紫衣蟒纹和云水纹的衣服出来，说孟鸢清有一件红衣上面绣得也是云水纹。
“那就这件了？”曲长靖笑着问孟鸢清。
孟鸢清点点头，曲长靖随手把衣服又放下。
“到时候你先过来接我，我们一起进宫。”孟鸢清道。
“好。”曲长靖答应。
……
过了几天就是中秋佳节了，许多人都被宣召入宫过节，而且今年西戎迎亲使入宫，所以宴会举办得格外盛大一些。
这段时间西戎已经陆续进了几批西戎迎亲使了，带来了不少彩礼。
今年的中秋佳节依旧是在鎏仙殿举办，汉白玉阶梯依旧，宫灯辉煌，就连参加宫宴的人也差不多，只是已经过了一年了。
孟鸢清按照皇后的吩咐打扮得光鲜亮丽，红色的齐胸襦裙，上面用极细的金线绣着金穗和蜜蜂图案，下面则是百合花、莲花、牡丹、成双成对的蝴蝶和锦鲤花纹，四周再绣有云水纹。
外面也是红色的罩衫，上面绣着五彩鸳鸯。
头上戴着赤金的凤穿牡丹发冠，手上缠着金跳脱。
看起来便很有一番正室的派头。
谁看了会不说孟鸢清一句美艳大方呢。
绿袅还忍不住笑一句孟鸢清今日打扮得跟要出嫁似的。
不过孟鸢清这衣服也不是通身全红，一身红的话她觉得太打眼，所以衣服还夹杂着素色的上衣。
她也没想到真的有人一身红衣地出来了。
嘉乐县主一身大红色的华服，上面镶嵌着无数颗浑圆的珍珠和宝石，随着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折射出世间万般光彩。
她遥遥地站在灯火下，只略一露面便是闪耀夺目。
“嘉乐今儿打扮得，活像个要出嫁的新娘子似的。”有夫人如此评价。
孟鸢清心里呵呵冷笑，嘉乐若有若无地看孟鸢清一眼，道:“今儿中秋，嘉乐和父王母妃共聚天伦，自然要打扮得喜庆些。”
然后她又轻轻“咦”了一声，望向孟鸢清:“安乐县主，你的家人呢？”
“嘉乐县主，我的家人在哪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何必在这儿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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