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罗神情一滞，摊手道：“那你说，我该怎么画她笑起来的样子？……不对，一个通缉犯笑什么笑，严肃点。”
“哦，那你…干脆照着我的眼睛画好了。”程绎对着铜镜翻来覆去的看，“我发现她跟我长的挺像的，好像……是挺像的。”
擒罗将信将疑的勾勒出眼睛的轮廓，又见他摇头道：“她的眼睛没有这么大，眼窝很深邃，你到底会不会画？”
擒罗甩笔罢工：“不画了。另请高明吧。”
那正好。程绎本就不想他真的去抓那个人，这样一来正和他的心意。他叹气道：“算了吧，她也没把我怎么样，就不用大费周章去抓她了。倒是这府上一个下人都没有，十分不安全。”他顿了一下，“帝上的安全怎么办？”
擒罗愣了一下：“帝上？”
“啊，”程绎打着哈哈，“就是肖老板呀，她是……女帝吧，我都知道，你不用这么惊讶。”
擒罗点了点头，道：“以帝上的武功旁人不可能近身，她的安全自然是不必担心的。”
程绎质疑道：“人人都说世朝女帝武功盖世，我怎么没看出来，她的武功有多高强。”
擒罗对他的话不屑置辩，脸上带着敬佩和敬畏道：“帝上乃是天命帝星，是一统天下的唯一人选。她的根骨清奇，是世间仅有的武学奇才，任何武功，只要她看过一遍便能记下。她没有功名之心，却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臣心甘情愿追随帝上。”
程绎哦了一声。
擒罗见他这样，又道：“你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放在以前，你就该知道帝上的武功有多深厚。你的剑法虽然是一绝，但绝不是帝上的对手。”
“我，剑法一绝？”程绎嘴角一抽，“你刚刚说的是实话？”
“当然。”
程绎哼声道：“你说旁人近不了她的身。”
“那是当然，帝上身份尊贵，岂是旁人能接触的。任何人见到帝上都要离她三尺远，是为尊重。”说到这，擒罗看了看他，似乎想到什么，道，“不过，帝上对你是不一样的。”
程绎道：“有钱人的癖好真奇怪，放着富丽堂皇的皇宫不住，偏偏要住在这了无几人伺候的宅子。也不愿用帝上的身份见人，非要取个什么假名，肖…肖大人，啧啧啧，真会玩。”
擒罗眉头一皱，道：“帝上没有告诉她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绎撇了撇嘴：“要是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擒罗沉默了。
她原来就是世朝女帝，天命帝星，不就是程啼说的扫把星吗？果然是扫把星，难怪遇到她之后这么倒霉。
自从在客栈见过她一面后，他就越来越倒霉。先是浮云寨解散，蒙面被人围堵，程啼把他卖了，逃跑又被抓……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小命迟早玩完。
“那帝上后宫那么多人伺候她，她怎么跑到这宫外来？难道她偏偏喜欢安静？这府上就我一个下人，要洗衣做饭，端茶送水，还要听她差遣不得累死我啊。”
擒罗垂眸道：“帝上怎么会让你端茶送水，洗衣做饭。”说帝上给七皇子端茶送水洗衣做饭，他倒信。
“唉，”程绎伸着懒腰，“倒还没有怎么使唤我，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像她的一位故人吧！这世界上居然有和我长的差不多的人，可惜没机会见上一面，不知道他长的怎么样，我们哪里像。”
擒罗嘴角微扬：“你们哪里都像，却哪里都不像。”他拿起旁边的铜镜递给程绎，道，“看看吧，帝上的故人就长这样。”
“……”程绎心道，难不成是我的双胞胎兄弟。
见他一脸迷茫，擒罗摇头道：“罢了，你失忆了，这不怪你。呵呵，很可笑，我还是希望你能恢复记忆，那怕是用我的命，去守住这个秘密。毕竟你……肖大人回来了。”
擒罗话音刚落，果不其然，一个挺拔的身影负光而来。
程绎没敢和她对视，慌张的低下头。
擒罗道：“臣告退。”
临德玟浠嗯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盯着脚尖的程绎，道：“怎么了，一刻钟不见就连我的脸都不敢看了……擒罗跟你说了什么？”
程绎小声道：“回帝上，擒罗将军什么也没跟我说。”
她的脸色多云转阴，不动声色道：“帝上这个词儿可不能乱用。”
“我都知道了，您身份尊贵，身居皇宫，此番……想必是体察民情微服私访吧！”
她脸色冷沉道：“抬起头来，我要你看着我说话。”
程绎缩了一下，怯懦的抬起头，依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自从确定她的真实身份后，心里便多了一份阻碍和畏惧。不知为何，他十分排斥“帝上”“女帝”这些称谓。他隐隐觉得，这些会让他的生活过的心惊胆战。
临德玟浠脸色黑沉的撇过头，转身出门。
程绎抿了抿唇，站着没动。直到她回来时，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擒罗绝不可能违抗她的命令暴露她的真实身份，倒是十分好奇今日潜入府中的女人到底是谁。
“你看着我。”她走近他。
她靠近一步，程绎便后退一步，始终保持三尺的距离。
拳头捏紧，她冲上前拽住他的衣服领口，怒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程绎撇过头，神色为难。
“你看着我的眼睛，”拽紧他的领口，她一字一顿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你。”
程绎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你不用把我当什么世朝女帝，我要的也不是一个下属，你的卖身契，我要的是你一辈子的守护权。”
程绎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对不起阿翊，三年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今后我会拼尽一切守护你。”她轻声道，“你的体内已经没有长生不老药……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命人再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老了也罢残了也罢，我都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了……”
她这一刻忽然无比的希望他能记得她，哪怕是恨……可是他不记得她。他也用那种和他们一样带着敬畏的神情与姿态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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