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谬赞，月霜愧不敢当了。”
“哪里？美就是美的。”梅砂画好了一边的眉毛，端着月霜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觉得没问题了再去画另一边。
“你还记得当年的事么？我快忘了，说来我听听吧。”
“主人说的是什么？月霜没有记忆。”这个人形的傀儡娃娃终于露出了一点“疑惑”的表情，偏着头看着梅砂。
“原来你不记得啊。”梅砂落下手中的最后一笔，又捏着月霜的下巴看了一会这才继续说道：“我以为你想起来了。你既然不是以前的冷月霜，那你为什么今天要去想阿青呢。”梅砂的语气平淡的就像再说一件和她们毫不相关的事，却兀自有一种质问的意思。
“古少爷的衣服脏了，他是主人的朋友。”月霜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眼神还是依旧的空洞。
“你跟我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我都觉得你要变成妖怪了。”梅砂放下眉黛，拿起了一盒胭脂。
月霜不说话。
“你真的要变成第二个她了，我只是给了你和她一样的外貌，名字，可是你现在要从内而外的变成冷月霜了。难道是来履行你的诺言？”
“为主人当牛做马是奴家的福分。”
“那可真好。”梅砂眼神一暗。
“主人需要什么，月霜就为主人做什么。”月霜又用那种无悲无喜的语气目光游离的道。
可是梅砂听了这句话，手上的力道一重，月霜脸上的胭脂显然被擦的有点多，一半苍白，一半又格外的红艳。
“那我真不知道你有多少主人。你当年对段芝元也是这样说的？还有秦良辰……你也是这么说的？”
月霜却没了反应，眸光一动不动，像一个那种被用来凑成冥婚的纸娃娃。
“你学会沉默了。这不是傀儡应该会的事。你逾矩了。”梅砂擦去刚刚被她画重的胭脂，用手一点点抹均匀。
“月霜不敢。”
“没有你不敢的事。以前我信，现在不信了。”
“月霜不敢。”
一时间两个人再无交流，屋里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只有红色的烛泪在无声的往桌面上流淌着。
“下次，我再看到今天这样的事，我就把你拆了，变成你最不想变成的那种丑妇，扔到闹市供千人欣赏。”
梅砂终于讲月霜脸上的妆容画好，她掸了掸袖子，站起来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低眉顺眼的月霜。
“凭主人吩咐。”
“好了，我们再来挽个发吧。今天用你最喜欢的那个步摇。”
“花冠。好久没辫了，有些手生。”梅砂扶着挽好的头发，一手去拿发钿，讲月霜一头乌黑的青丝挽在头上。
“绝世美人，倾国倾城。”
梅砂站起来轻轻的挑起月霜的下巴，眼神冷漠的赞叹道。
黑市内。
“我知道了，我会办好的。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有一个叫尸三葬的人，去查查他。最好是杀了他，别让他坏了我的好事。”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显得十分冷漠。
“是。”冯瓢沉声点头。
“另外，你们的动作太慢了。”
“会尽快。”
“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是语气轻松的说道。
“你们就放手去做吧。凤笙我会来对付他的。”电话那头的人慢悠悠的说完，便自顾自的挂了。
冯瓢也放下电话，觉得今天“那个人”的心情好像还不错，虽然刚开始总觉得被这样的人命令总是很奇怪，但是时间久了，也明白这不是他能反抗的人。
不过既然大家想做的事相似的地方这么多，那听一下也似乎无伤大雅。
冯瓢手指点了点桌面，眼神幽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小月，出来吧，陪我说说话。”
冯瓢话音刚落不久，便有一个人推开了里屋的门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相貌平凡普通，是那种一眼望过去也不会在意的类型，可是偏偏带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味道，像一个看不清底的深渊一样。
“你在听谁的命令。”冯月面无表情的看着桌子上的电话。
“听谁的命令不要紧，重要的是达到目的。”冯瓢宽慰般的笑了笑，他本是笑容非常少的人，只有在面对冯月时才会展露那么几次真心。
“这个人可是会把你当枪使。”冯月并没有别的反应。
“小月，作为一个女人，你的笑容似乎比我的还要稀罕啊。”冯瓢叹了口气，像是缅怀像是感慨。
“不过也好，我只有看着你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不是那个最心思深重的人。这样也让我好受一点。你是贴心啊。”
“你想多了。没有人会为你着想。你帮我我很感谢你，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是相互安慰的关系。就算我们是这种关系也不说明什么。”冯月的语气平淡，她走到窗户旁边，静静的看着楼下院子里的某处。
“可是我们还是最亲近的人啊。”冯瓢开了一瓶红酒，倒在两个玻璃杯里，递了一杯给冯月。
“每次和你说话我都有一种真实感。”冯瓢也看着窗外的黑夜，吐了口气。
“说说正事吧。”冯月显然不想聊这些事情，她微微仰头喝了一口手里的红酒，淡漠的道。
“无非是那些罢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不需要担心。”
“哼。”冯月冷笑一声，回头看着冯瓢：“上次人家只身来了你的地盘，你不是还让人家轻飘飘的把陈透带走了？道上尊称你冯瓢，却不知道你大名鼎鼎的冯瓢，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这样挑衅和鄙夷的话语却并未让冯瓢动怒。
“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那个人说过，凤笙并不是像你我这样的人。能够和他对抗的，也不会是我。”
“那个人？怎么，你也开始相信这些牛鬼蛇神了？莫非一直在你背后说话的那个，是妖魔？”冯月的语气越发显得嗤之以鼻。
“以前是不信的。现在信了。我知道你对我听从那个人的命令有意见，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也不贪这一时的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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