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营业的牌子周围是一圈泛着红光的小灯，挂在门口，阻了客人向往美食的心，却保留了一份宁静。
苏日塔娜和明叔坐在门外的木制椅子上，她踩着地面上的枯枝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小苏，这次回来…还走吗？”
“走，集朝市有我太多的回忆，我每次看到，就会想起新言，心就会疼。”
明叔听到她的话，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一下，最终又舒展成原样。“离开也好，也好。”
“突然间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嗯！季婉婷过得太舒坦了。我回来送她个礼物。”
“这个女人的心一直都狠，当初，她来我们家的时候，我爸妈就反对，可是我大哥铁了心的要娶。”
透黑的夜，像是怪兽吐出来的墨，渗透在每个角落，也正是在这样的夜里才更勾得起记忆深处的痛，也才会一吐为快。
一半的苍老容颜湮没在阴影里，明叔的思绪回到了旧宅的别墅。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叙事，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
季婉婷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叫她妈妈，叫大哥爸爸！
这次回来是为了认祖归宗。
大哥明翟牵着母女两人，来到客厅，看着沙发上的老人，对小女孩说：“靖儿，这是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好。”
“这是二叔，旁边的是你的哥哥，明新言。”
“二叔好，哥哥好。”
小女孩怯生生的，看人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瘦瘦的，也是惹人疼的。
爸妈因为大嫂早逝，一直想为大哥再找一个妻子，现在人也找上门了，老两口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勉勉强强的就算接受了。
虽然季婉婷坐在沙发上，颇有贵家小姐的作风，可是眼底时有时无流露出来的算计，着实让人不喜。
她抱着自己的女儿，在她的耳边低语，“靖儿，以后记得和哥哥好好相处，你以后也是明家的小姐了。”
“嗯！”
看似无心的话，却让大厅里的人听了个遍，一时间，除了孩子，每个人脸上都精彩万分，一旁候着的老管家也没忍住咂了咂嘴。
这摆明了就是来争家产的，目的性强的掩饰都不在乎了。
晚上，我偷偷的把自家哥哥约出来喝酒。两罐啤酒下肚，有些话就能开的了口了。
“哥，你们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季婉婷是我的初恋，四年前在一家胡同里碰到她，见她过的不好，一时没克制住自己。”
明翟叹了口气，拿起易拉罐一饮而尽，任由当黄色的液体从自己有着细小胡茬的下巴流过，没入领口。
把易拉罐捏的咔咔作响，直到变了形，立不住。
“那你有想过新言的感受吗？”
“新言会理解的。”
呵！真是可笑，自己做错了事，却要孩子去理解。
哂笑一声，继续去开了下一罐，这一次自己喝的太猛，一不小心呛住，咳的泪眼婆娑。
“哥，别让新言难过，他是个好孩子。”
缓过气，思绪再度迁移，这次来到了冰冷的医院。
大嫂走的时候，大哥因为应酬，爸妈又在老家，所以身边只有我自己。
看着带着呼吸罩，哀求着自己的女人，那一刻，他断了结婚的念头。
“求你…求你…带新言走…他…他不快乐。”
呼吸的实在费力，他亲眼看着大嫂在自己面前扯掉呼吸罩，拽着自己的袖口断断续续的说：“你要…要…对他好！”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响声，渐渐松开自己衣袖的手垂落在床上。面前年轻苍白的面容，从这一刻起，落在了他的心上。
现在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一个女人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一句话也没有提到自己的男人。
是伤了心，错付了。
苏日塔娜看着忽然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的老人，心口像是被钝刀狠狠的刺着，一下一下，又是钻心的疼。
“明叔，都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新言这孩子，太苦了。”
“我记得小时候，他什么都让着妹妹，季婉婷的故意刁难，他为了不让大哥夹在中间为难，一直忍。”
明叔用袖口胡乱的擦了脸，心头的酸涩还是没忍住，爆发出来。
“明叔，新言说他不怨。”
“可是，我还是想还他一个真相。”
“真相？”
苏日塔娜望着路灯，一圈一圈橘黄色的光晕让一些小虫子义无反顾的冲进去，不在乎会不会被灯罩散发的温度灼伤。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扑火的一只呢？
点了点头，继续道：“对，我不相信新言的死是一个事故，这些年暗中调查，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就说当年新言死后，季婉婷草草的办了葬礼，还那样逼迫你。虽然怀疑过，奈何一直没找到证据。”
“新言开着的车子，刹车被动了手脚。”
明叔颤动着眼睫，转过去看她，问：“你有证据吗？”
“只有口头论述，对方不愿意出面。但是，我有办法让季婉婷自己说出来。”
“小苏，你现在长大了，我相信你，有什么需要就和我开口。”
“嗯嗯，不会和您客气的。”
两人萧瑟孤寂的背影，被小店屋里偷溜出去的光线笼罩了起来，一个微微勾腰，一个被秋风吹乱了发型。
怎么看都有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伤感。
“姐，你说他们在聊什么？我刚刚看到明叔抹眼泪了。”
尚子依也看着屋外，聚焦在两人的背影上，开口道：“可能聊到了一些伤心往事。”
“我觉得和明新言有关。”李徵宇喝了一口热茶，继续搂着女朋友。
“他们的事情我多少听说了些，苏日塔娜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搞垮季婉婷。”
“直觉不错！”尚子依笑着转头看他，难得的夸赞了一句。小塔子这次回来，就是要还明新言一个真相，顺便让季婉婷下台。
白肖把她说手攥在掌心，下颌搭在她的肩头，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向了尚子依。
这样的晚上，最容易寒了身子，凉了指尖，还是抱团取暖的好。
这样，两颗心会靠的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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