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儿子。”几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叫嚷着：“大牛，你这死子还傻站着干什么，再去端盆热水进来……”
面前两张无比熟悉的脸凑在一起盯过来：“媳妇儿，还好长得像你，要是长成我这样可真就麻烦了……”
“抓啊抓啊。快抓啊。”叫声中一只手伸出去，在一堆杂物中扒拉几下，抓起了一把木刀。“儿子，还是把那个放下，咱们换个别的吧……”
漫纸灰中，两座土坟前一个背影跪地失声痛哭，不一会儿老屠户满脸泪痕的转过头来：“子，起来吧，咱们回家了……”
一只绑好的牛鹿倒吊在木桩上。“去，一刀扎在它心窝里，咱们爷们注定就是干这个的，爹现在身子不好，以后就要靠你干活。还磨蹭什么？你越是这样下刀，它就越是受罪……”
镇前的山坡上，背着药篓的大有回过头来指着叫道：“张昭，那个就是还阳草，你可记住了。你挖回去晾干了给你爹吃了看看……”
“来帮忙啊。”呼吸急促的车夫王叔一边挥着刀，一边看着他大叫：“张昭，你还不快来帮忙……”
……
时间在张昭伸手探入蓝色光团的那一瞬仿佛静止了，从降生以后经历的一幕幕在张昭眼前连续流过。无数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甚至他以前眼光无意中扫到却没看清楚的画面，耳朵中未曾听清的杂响嘈声都在这一刻重演。
张昭此刻脑中清晰又混乱，牙牙学语时父母的欢笑声，镇上各个店铺掌柜吩咐责怪的样子，酒肆中来自四面八方谈笑吃喝的客商，灵逍后厨中人影交错的忙碌，各位长老话时脸上的神情，这些年任何一个微的细节都没错过。
“哎？”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接着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张昭眼前晃来晃去。“张张昭，张张昭？”这个声音初时遥遥传来，眨眼间便震耳欲聋。“叫你不要碰你偏要碰，你怎么样了？”
张昭神智渐渐回到生死界中，看见聂婉青正伸出手在他面前摇动，虽然她戴着头盔看不见脸，从焦灼的语声中却可以猜到她此刻一定是神情紧张。
“我没事，我没事。”张昭连声答应，这样漫长的失神对他来还是头一次。九个活泼金字像闯了祸的孩子一样回到他脑中老老实实不动，张昭脸上做出轻松的神情，想要把手从蓝色光团中抽出。
手上一种粘稠的感觉传回，就像那个金字第一次陷入蓝色光团之中一样，张昭这一下竟没将自己探入光团中心的手臂拔出来。
“到底怎么样了？”聂婉青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麻烦，想也没想，她伸手就要探入光团内帮忙，谁知她套着软甲的手刚一沾到蓝色光团外缘的光晕处，整个人就如遭电击，手臂猛然一震向后甩开。
“你怎么样？”张昭陷在蓝色光团中的手指用力勾抓几下，正觉得空晃晃的用不上力，手心中却猛然多了一物，张昭就势紧握用力向回一带。“波”的一声，终于成功脱离了蓝色光团泥潭一样的纠缠。
这时呆立的聂婉青抖了抖身体回复正常：“你没事了？”张昭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你刚才怎么了？”
聂婉青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怖：“好可怕，我刚一碰到这东西就觉得眼前全是无边的黑暗，让我喘不过气来。”
张昭一听觉得奇怪：”我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他想了想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手在里面呆了多久？”
聂婉青一楞：“没多久啊，我刚看到你伸手进去，就叫了你一声，然后过来又喊了两句你就话了。”
“啊？我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好久的样子。”张昭抖了抖手臂，并没有觉得什么不适，这才想起刚刚在蓝色光团中好象抓了什么东西出来。
他张开手心，只见手掌上托着白蓝交映的一团东西，张昭举到眼前看了看，这团东西闪着柔和的光芒似是没什么异处，捏了捏里面似是有个硬硬的核儿，可是裹在蓝白色的光芒中看不清楚。
“你见过这东西没有？”他举着手要给聂婉青看看，谁知聂婉青吓得一下子跳开：“拿远点，我可不想再体会一次那种感觉，我看这玩意一定不是好东西，你还是扔了吧。”
张昭在蓝光中并没感到半点不舒服，看到聂婉青的样子他连忙收回手，仔细端详一会终于还是放入怀里：“我先拿着，出去后给他们看看，没准有人能认……”
“嗵”的一声闷响打断了张昭的话，两个人正想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就听到“嗵嗵嗵”连连闷响不断，他们看到身边蓝光范围内仅存的数十个蓝色光团不再缓缓释放，而是逐个炸开。
每个爆开的蓝色光团迅速转成一片片的绿光，焰火般向四周散开，张昭与聂婉青都被这壮丽的景色吸引，并肩站在蓝色光团空隙间抬头观望。
直到最后一个光团炸开良久，生死界中浓郁的雾气也渐渐消散，聂婉青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她听到身边的张昭笑道：“好家伙，这可比我那会儿要好看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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