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玉只觉随着他们的走动，莫宛如身上的幽香扑面呛鼻，不觉一时恍神，眼见他们去的远了，方回过神，出声叫道：“慕容。”
柳慕容身子一顿，立住了脚步。
两个打灯笼的丫鬟忙提高手中的灯笼照向李小玉，惊呼道：“玉姨娘，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柳慕容头都不回，冷声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倒是莫宛如回身道：“玉妹妹你先回吧，别冻着了孩子。”又唤丫鬟吩咐着，“春香，唤两个人过来送玉姨娘回房。”
“是。”一丫鬟忙忙的去了。柳慕容的脚步不过略一顿，又疾步向正德院走去，莫宛如微微一叹，也转身小步追柳慕容去了。
“柳慕容！”李小玉急急的站起身也欲向他追去。
可坐的久了，双腿已是麻木，地上又有薄薄的冰，这一迈步，身子一歪，便带着孩子一起跌倒在地。
因少了一个丫鬟打灯，脚下光线模糊不能视路，柳慕容走的又快又急，莫宛如小跑着，踩着了小径上的薄冰，脚下一滑，几乎与李小玉同一时间也摔倒了。
柳慕容停下回身走到莫宛如身边，俯身去搀她，语带无奈：“没摔着哪儿吧？”
李小玉这一摔，把云帆彻底给摔醒了，他揉着松惺的眼睛，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娘。”又努力从李小玉怀中探出头向周边望去，“娘，这是哪里呀？好黑呀，我们怎么还不回家呀？”
李小玉给他裹裹被他弄散了的毯子，柔声答道：“云帆乖，娘跟他们说几句话就回了。”
“哦。”云帆乖巧的答道，好奇的向柳慕容等人望去，随即又望着不远处正德院檐下的那一排红艳艳的灯笼，又惊叹道：“哇啊，娘，你看，那里好漂亮啊，那是谁的家啊？”
李小玉无言以对，眼见着柳慕容搀扶着莫宛如又要走了，忙忙道：“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你放心，我李小玉绝不会纠缠于你的。”
莫宛如扶着柳慕容的胳膊，劝道：“慕容，玉妹妹在这等这么久，你就听听她想说什么吧。”
李小玉坐在冰凉的地上，把云帆紧紧搂在胸口处，望着柳慕容黑乎乎伫立在夜色中的背影，平静的开了口。
“他从小睡觉就爱捏着被角不放，睡着了也别把被角给扯去，就让他捏着他才能睡的踏实。他有时吃了生的、凉的东西就会肚子疼，别急着就给他吃药，弄个热水袋给他放在肚子捂捂就好了。鸡蛋他只吃蒸蛋，他不爱吃鱼，吃肉时他不吃肉皮。他怕热不怕冷，衣服别给他穿太多。冬天时他的左边眼睛风一吹就会流泪水，郎中说不打紧，大些自然就好了，只是这几年得多避着点风……”
李小玉一桩桩慢慢的说着。
命运于她象是一片泥泞的沼泽地，越挣扎越深陷！
上天已是慈悲，把孩子还了回来，如今她已不敢再有任何奢望，只盼云帆能平平安安。
那么这次她就妥协罢，别让云帆也如阿牛哥哥那般被她拖入沼泽之中万劫不复。
“也别让他学那些个文才武略的东西了，等他长大了，帮他娶个品行端正的姑娘，给他几个铺子或是几个庄子，把他分出去就让他自己单过吧。”
她看向莫宛如，略一顿，接着又缓缓说道：“只是，请你千万看在我阿爹曾救过你一命的份上，看在咱们曾经有过一段情义的份上，好歹护着点他，别让他的兄弟们把他欺负狠了去。”
这时已从正德院出来了几个提着灯笼的丫鬟，立在一旁垂手听令。
“把她们送回静园。”柳慕容淡淡的吩咐道，搀扶着莫宛如进了正德院。
一夜无眠。
这一夜，李小玉贪婪的看着孩子香甜的睡颜，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时间仍是如离弓之箭，转眼既逝，不知觉间，金色的阳光已撒了满屋，照在人身上暖洋洋。
缠绵是数月的阴雪天气，终于放晴了。
李小玉扯扯云帆的小耳朵，笑着温声叫道：“嗨，小懒猪，起床啰。”
云帆睁开还迷糊着的眼睛，一见李小玉，便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娘。”
李小玉取过床头的皮祆，捏了捏，歪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又把皮祆放下。
孩子本就好动，穿的厚了，玩闹起来出了汗，是特别容易着凉的。
她想了想，拉开床头的衣柜，从一堆衣服中翻找着寻了件稍薄点的锦缎布祆给云帆穿。
云帆躲着她，皱着鼻子叫道：“不要这个，臭。”
自从曾阿牛死后，李小玉与柳慕容决裂，柳慕容再没涉足过静园。
虽然往日他也几乎不曾来，但却总让柳平往静园给李小玉送东西，衣、鞋、首饰，无不是精品，这些时日，就连柳平也没再来过。
只有柳公府的小管事按月送月例银子来，那还是因为她总挂了个妾室的名头。可这些月例银子也让她不当数的输给了绪儿、红杏两个丫鬟。
从元宵夜云帆被送到静园，已有近一个月了，居然连孩子的衣物用品也无人过问，更没人送来一丝一线。
初见孩子来静园，静园的那些婆子倒是热乎殷勤了两天，后见主子们无人待见她们母子，便又变了脸，捧高踩低倒是做的溜熟。
李小玉手中无钱，想当件首饰给孩子买点衣物用品，也出不了府，让门房老王头给挡了回来。
无奈，她只有拆了自己的衣服想改了给孩子穿。
可她那手烂到家了的女红，折腾了几天，硬是没能弄出件象样的玩意出来。
幸而还有柳母。她脑子糊凃着，弄不清为什么她的“小五”不住在她的院子里，对于她弄不清的事儿她便当没有这事儿，只选择她觉得是的事儿。
她的“小五”不跟她住就不跟她住呗，反正她每日里睡醒吃了早膳后，到了静园就能见着“小五”。
“小五”既住在静园，她便让人把“小五”的东西统统搬到了静园，其中便有一大堆柳慕容从小到大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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