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我举起掌中匕首，我知道他说的是胡话，我这么做毫无意义，但是我还是问向了他，我的嗓音因为缺氧而显得干涩，“再仔细悄悄，大祭司。”
“天……”他肯定透过幻觉察觉了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连滚带爬地退开，瞪大眼睛看着匕首的刀刃，“天，我看到了苍老之人，重生之人，我看到了毁灭之人。”
“眼神不错，你终于看清楚了。”
这把匕首的细胞毒素开启的按钮暗藏在拇指处，不按压他不会从匕首布满毛细血管般的液囊中渗出涂毒，所以只要不按那个按钮，你割伤自己，多半不会受到毒素的影响。
我挥手劈向那群飞舞虹色人脸飞蛾，定睛一看的时候，他的脸已经被我割开了，伤口很深。
还是吸进去了一点，该死。我眨眨眼，那群飞蛾忽隐忽现，我赶紧奔向了饭馆外面，然后深吸了几口气。
湾仔码头饭馆这条街道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是空荡荡的。没有黑五的影子，没有任何人的影子。这种空旷意味着任何骇人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比如一只猛禽伸出爪子将那间餐馆捏碎，对于已经吸入一点致幻剂的我来说，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以我现在的状况，只要想象，就有可能发生，呼吸，移动，我得迅速离开这条街道。、
阴沉的天空开始洒下细雨，模糊了灯光，在这条街道的屋顶上，一条大型捕捞倾斜着夹板朝我砸来，忽闪忽明的航行灯点缀其上，微弱的号子声和穿过船身和码头中间的位置，那些自动的抓钩和线缆斯斯声传入我的耳朵。
这幅忙碌的景象忽然让我平静下来了，就像是我在苏省老家的农忙时节，那段没有忧愁的平和日子。我早先的恐惧蒸发的无影无踪，困惑的微笑爬上我的脸颊。
冷静，这只是药剂的致幻错觉在搞事。
在码头另一边，她一台没有启动的大型吊机下，转身看着后方，头发在灯光下微微闪烁。我也跟着回头寻找追兵的踪迹。那饭馆的门还是大大的敞开着，微弱的噪声传来，距离有些远，我只能勉强听见。可能是笑声，也可能是哭声，什么声音都有可能。
磁爆手雷释放的致幻药剂一般不会留下什么糟糕的后遗症，但是在效果释放期间，受其影响的人通常会失去理性及能够理性的挪动自己身体的可能。我很怀疑有人能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能找出门的位置，更别提他们再从里面出来。
那条在我脑海里忽远忽近的捕捞船靠上码头，由自动抓钩的缆绳将他固定。一个个人影跳上岸来，有说有笑。我悄无声息的从屋顶滑到吊机的阴影里。在黑暗中，她的面孔犹如鬼魅般浮现，带着苍白而残忍的美。
“刀子使的不错。”
她飘动的长发迸发出隐约可见的活力。
我耸耸肩，“经常用罢了。”
她上下大量我，“身体经过强化，细胞生化武器。你是个改装人？”
“不是。”
“这伤口……”她不再上下大量观察我，目光锁定在我用外套遮掩的伤口上，“妈的，他们刚才伤到你了。”
我摇摇头，“上一次干架弄的，不是这次。”
“这伤口可以，按我说，你应该找医生处理下，需要的话，我有朋友可以帮你……”
“没这个必要。再过几个钟头它自己就会恢复了。”
她皱起眉头，“生物干细胞身体？好吧，你还是有钱，我可没这种本钱强化身体。”
“你想多了，就是简单的自愈，我体质比较好。”
“体质比较好？”她转动瞳仁的样子让我顿生好感，“莫非你是什么超级英雄，就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只要心脏不死，什么都可以自己长出来。”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片子的设定倒是有趣，有机会我看下。”
“没有看过嘛？这片子大概是十年前上映的，据说是旧土时代，漫威宇宙的重制片。”
“果然，那会我还没醒来。”
码头那边起了骚乱，我连忙转身，之间饭馆门口有厚实衣服的人影出没，刚刚靠岸的那艘捕捞船的船员有人闯了进去。
刺耳的呼喊声自饭馆那边再次传出，我身边的那个女人绷紧身体不再说话。她翘首的角度混合了性感与狂野，那种姿势难以形容，却让人心跳爆表。
“他们应该会叫人来。”她姿势再次变化，动作迅速且流畅的藏匿入阴影中。“今晚谢谢你，我得走了，打乱你今晚的安排了。”
“没事，反正今天也不是很顺。”
她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停下。在饭馆的嘈杂声中和码头忙碌的噪音中，我感觉某种庞然大物正在积蓄力量，还有那种夜幕之后挥之不去的呜呜响声。我感到某种力量，就像是一头捕猎的猛兽在舞台后方就位，吊车顶部支柱的灯光为她的面孔扣上一具破碎的白色面具，她的一只眼睛闪着金光。
“你有地方过夜么？朋友。”
我摊开双手，这时我才发现手中还拿匕首，于是将它收入刀鞘。
“暂时没有想好去处。”
“没想好？”我没有感觉又海风吹来，但是我似乎看到她一缕发丝被风吹起。她点点头，“也没地方可去，对吧。”
我又耸耸肩，压制着幻觉消退时的那种起伏不定的虚幻感觉，或许还有某种欲望的跳动，“大概就是这样。”
“呵，你准备跟条子和大胡子们玩一晚上的捉迷藏，然后在海边看日出？”
“你说的这个很有意境，你应该试着去写剧本，我已经有画面感了，这事情听着挺有吸引力的。”
“是啊，可惜这剧情不是我喜欢的那种言情剧。不过，你要是没地方过夜，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但是你要是想在朝阳区街头扮演漫威里面的超级英雄。”她又昂起头，“等着这部以你为主角的片子上映，我肯定不会错过的。”
我咧嘴笑了。
“远不远？”
她的目光转向右侧远方，“这边。”
饭馆里面隐约的传出了有规律的狂喊声，有个声音高喊着几个词，似乎有“谋杀”、“神罚”、“下地狱”。
我们在吊车和阴影之间悄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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