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急急忙忙地拦住正要赶往慕家的陆横。
“父亲，有人说您在霜儿身边安插了耳目，这是真的吗？”
陆横沉声道：“此事你是从何处得知？我陆府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只是修炼之家罢了，何来这些勾心斗角，竟猜忌至此？”
陆远执着道：“父亲，不要说那些旁的。陆羽已经有几日没见到了，您是把他派去监察霜儿的行踪了是吗？您又不是不知道。那陆羽曾经还......”
“放肆！”陆横怒道，“陆羽如何？同为陆家人，那便是兄弟，手足之间，你便是这样想他？”
“我与慕家的长老们约好一叙，你让开。”
他面上的威严之色难以忽视，陆远纠结再三，还是不情愿地挪开身子。
父亲对霜儿的态度，有时候真让他觉得，他仅仅是把霜儿当做陆家辉煌依旧的工具，还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趴在草丛后的少女使了个眼色，后面瑟缩的另一个少女便走了出来。
她脸颊微红，一双眼睛亮而有神，只是有几分胆怯。
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陆远下意识后退一步，疑惑道：“你是谁？陆府里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一号人。”
少女忽然脸色煞白，泪花便在眼眶里打转。
她似乎还有些紧张，断断续续道：“我......我是......陆仪......”
陆远琢磨了一番，这名字，似乎还算有些印象。
他笑道：“对不住，近些日子家中不太太平，见了不常见的面孔自然要仍不住多想些。既然能出现在府中，便是过了禁制，自然是我陆家的人，此番是我多此一举了。”
语毕，他便绕过面前的少女，目不斜视地离开。
他......他连一眼都没有多看......
少女僵在原地，泪花要掉不掉，瞧着楚楚可怜。
躲在一边的另一个少女忍不住跺了跺脚，抱怨道：“就你这样子，居然也是个陆家人。还帮忙，你这帮的是什么忙？陆远的衣角都没挨到，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你，我的事可怎么办？”
见陆仪还在那里一个劲愣着，她索性走出来，推了她一把，阴阳怪气道：“说啊，小傻子，你不是陆家的吗？你爹当年不是很厉害吗？你怎么就这么废物呢？”
那双仿佛凝聚着光芒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暗色。
“京城如今的确有些问题。然而国师没了踪迹，陆霜也寻不到什么。”白锦抖了抖衣裳，随意地坐到齐升对面，晃了晃食指，笑道：“关心则乱，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罢？”
齐升还是老样子，搬着矮凳在外面算账本，一副商人的模样。闻言，他沉默片刻，道：“关心则乱，你又是在套话于我。”
白锦总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却在不经意的地方暗藏心思。
她撇嘴道：“被你看穿了，真是没意思。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刺探的了......”
话音戛然而止。
折渊舀了瓢水，竟是出来浇花了。浇花的动作极认真，却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似乎对于颜婳的死耿耿于怀，却不是因为颜婳，而是因为她。
......错觉吧，他这样冷心冷情的主，怎么会觉得她会因为颜婳的事生闷气呢？
白锦脸上的温度渐渐冷却。
这下轮到齐升饱含笑意道：“仙子似乎缺了根筋。”
白锦竟是没有反驳，她回道：“的确是。缺根筋有时候却是件好事，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仙子的麻烦，不正在于此吗？”
白锦不想理他。
某种程度上，她还是个小狐狸，哪里比得过面前的老狐狸来得浇花。
“还是经历的变故多了，人都要变人精。”
说完，她起身，头也没回，余光瞟了眼还在小心翼翼地给齐升的花浇水的折渊。
少年容颜如玉，紧抿着唇，阳光下手中的瓢闪着晶莹的光泽，瞧着确实赏心悦目。
白锦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京城的百姓万万没想到的是，新帝还未登基，国师府便遭了火。
国师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一时间人心惶惶。
白锦闲来无事，去街上逛逛，想着什么时候再替人算命挣些银子，最近世态不太稳定，京城的物价飞涨，龙姬殿下留下的银子眼看就要花光了。
齐升再怎么有求于她，银子也是要付的。她一个仙，总不能就这么欠着人银子不是？
然而算命的人没找到，倒是听闻了不少小道消息。
白锦几乎不用脑子想，就知道这把火是谁放的。
“小子，胆子不小啊，一把火烧了国师府，你知道会惹多少麻烦吗？”
白锦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御书房，把正在发呆的李承逸惊了一身冷汗。
那句“滚出去”差点就脱口而出。
他琢磨半晌，没认出这个一身白衣像个女鬼似的人物，实事求是道：“姑娘是......”
“你姑奶奶。”白锦额上青筋乱跳，怒火几乎压抑不住，只勉强稳住了一贯的语气，“国师府那把火，可是你烧的？”
李承逸面色一变，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白衣女鬼”似乎并不是在讲话，声音并非从耳中传入。
没有动用传音符，竟是如此轻易地在传音。
他缓过神来，放松了些许：“国师府被烧，是京城百姓都不愿看到的。我何必做这种折损威严的蠢事？”
白锦挑眉：“撒谎不打草稿。你抗拒登基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如今大家都知道你不想做这个皇帝，国师府失火，你会说什么呢？人祸？怕是更想说是天灾吧。”
“上天降罪，以表示立你为帝的愤怒，到时候，再想找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子替你，在舆论中便容易了许多。虽然你的思维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但是按照你的意愿来说，受益的是你，不是吗？”
话都说到这里了，李承逸只好承认：“是这样。但是姑娘你知道这么多，还亲自找我发泄，难道不怕我杀人灭口？再者，姑娘又是为了什么如此愤怒？”
白锦怒气未消，强撑着微笑道：“你一把火，可是救了一个人。至于杀人灭口，百年修为就想杀我，你还是省省。”
“我现在只给你一次补救的机会。做，还是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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