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古朴典雅、充斥着橘色柔光的大书房。第二层上的黑洞中再度伸出两只手，一只手干枯丑陋、一只手美丽精致。
“如此快便能再见到两位，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月神没有大多数神灵的那种“神的高傲”，反而显得颇为亲切。
罗莉安丝羞愧地低下头，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次月神会做出何等裁决。
翠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月神，也没有添油加醋。月神听后点了点头，让翠西离开后，看着躺在书房中心的布莱恩和佩奥希思陷入了思考。
布莱恩此刻全身无力，他只能张开眼看着华贵的天花板。小精灵好奇地在这个邪恶生物身边飘荡，时不时摸一摸布莱恩的鼻子与耳朵。对于这群纯洁无害的萤火精灵来说，想要靠近巫妖这种邪恶存在都是不可能的，大多数小精灵都会被巫妖周遭的死气直接杀死。可是此刻的布莱恩虚弱无比，甚至做不到赶走这些烦人的小东西。
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很不好。
布莱恩有些后悔。他其实在刚才的决斗中没有动用全部实力，他甚至没有龙化，要问原因，其实还是忌惮那旁观的执法者翠西。相信佩奥希思也是如此，布莱恩能够感受到，佩奥希思体内还有一股后劲没有迸发，它也在提防着第三人。
这两个多疑的家伙也因此错失了杀死对方的最好机会。
“我看看，布莱恩指使罗莉安丝去偷窃佩奥希思的宝物，被佩奥希思发现后，佩奥希思提起决斗，结果双方居然平手。”月神道，“是这样吧。”
肉身好歹强悍一点的佩奥希思勉强道：“没错。”
罗莉安丝代替布莱恩点头道：“是的，尊贵的月神。”
佩奥希思道：“您是障目之月最公正的神，就算是在我们偷猎集团中，起誓也都是以您的名义，我相信您会给我一个公平的处理结果。”
月神的声音有几分苦恼：“你这么说的话，我可就难办了啊。”
佩奥希思道：“没什么难办的，只要您按照规则来就行了。”
犯下错误的布莱恩，毫无疑问会被处罚，这就是障目之月最基本的规则。
决斗只是受害者拥有的权利，与布莱恩所该受到的处罚并不冲突。
笃信的佩奥希思甚至发出了怪异低笑声，仿佛看到了布莱恩的末路。
月神道：“佩奥希思既然代替我们做出了处罚，那么便按照佩奥希思的处罚结果来算了。虽然最后决斗是平局，但不能掩盖布莱恩已经受到佩奥希思的处罚的事实，所以我决定不追究布莱恩的责任了。”
“什么？！”佩奥希思勉强抬起自己的蛇头，发出大叫声，“规则不是这样的！上次也是这种情况，但是你处死了我们的一位战友，现在却要放过这个巫妖！？你是不是疯了？”
月神道：“这是我的判断，难道你认为你比我更加适合月神这个位置吗？”
残障之月神的浩瀚气息从那黑洞中散发出来，让佩奥希思乖乖闭嘴。
月神可是货真价实的七阶神灵，就算是放眼宇宙，也是可以被无数人瞻仰的至高存在。佩奥希思的肉体力量缓缓复苏，它直起半个身子：“这就是你的裁决结果吗？”
“是的。”月神道。
佩奥希思冷笑几声，却不敢反驳。它强行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往外界走去。它此刻算是对月神彻底失望了，所谓公平之神，也不过如此。
现在整个书房内，除了侏儒和小精灵，便只剩下罗莉安丝、布莱恩和月神了。
“为什么帮我？”布莱恩的力量也缓缓恢复，他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
“我什么都不能说，你最好什么也不要深究，这是为了你好，布莱恩·韦恩。”月神的声音中有许多复杂的情感，对于神灵来说，拥有如此复杂的情感是十分罕见的。大部分的神灵在点燃神火时，便已经褪去了不少凡性，其中更不乏类似布莱恩这种，在点燃神火前便已经泯灭人性。
不能说，不要深究。
布莱恩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对罗莉安丝道：“蜘蛛，背我去休息。”
罗莉安丝点头，既然成为了布莱恩的奴隶，自然也就和布莱恩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布莱恩死了她也会一同死去，所以她此刻倒也显得颇为顺从。罗莉安丝背起布莱恩，就要离开这书房。
“佩奥希思可不是孤身一人。”月神忽然开口道，“它背后，是十数人的着名偷猎者集团。在那个集团中，佩奥希思也不过排名中游而已。它们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亡命之徒，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不过只要你呆在障目之月和你的主世界的话，它们也拿你没办法。”
障目之月有月神坐镇。永冬之境有强大的世界外衣抵御入侵者，就连艾冬培都进不来，更何况一群偷猎者？
布莱恩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了。
等到布莱恩走后，月神的手却迟迟没有缩回黑洞中。侍奉了主人成千上万年的老侏儒放下手中的扫帚，问道：“主人，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的老伙计，我只是在感慨。感慨原来此时的布莱恩·韦恩……”
“此时的？”
“听过就忘，我的朋友。”月神没有多言，手缩回了黑洞中。
这个世界只有少数人知道它——无迹可寻的月神、来历不明的七阶——是从何而来，是为何而来。在残障之月神心中，它不过是一个曾经被至高之月遗弃，然后被某个可怕的家伙送到这里来的可怜家伙罢了。
……
布莱恩·韦恩被罗莉安丝背回了路边一个房间，布莱恩才躺下不久，罗莉安丝就从背后的节肢端口处取出一根羽毛递给布莱恩。
“安卡的烈焰羽毛……”布莱恩露出了难得的真实的笑容。
“它没有来得及取回去，我就拿回来了。”罗莉安丝将羽毛交给布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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