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久书释然一笑，看了看码头上两个男人的寒暄，让张大安排人把舢板加宽到马车也能过的宽度。
舢板宽了，诺久书这才带着闻张氏几人下了船。
熊富这时候也看到了他们，立即过来打招呼，还如愿见到了张大身后，长得人高马大的高程和文尧。
“这回回来了，还要走吗？”熊富看着几人道。
闻光寒道：“我过些时间要去府城，阿久和我娘他们就留在老家这里。”
熊富顿时就笑开了，眼角叠了两丝皱纹，“那太好了，咱们两家也能好好聚聚了。”
自从到了盛元之后，闻张氏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此刻听到这话，顿时又笑开了。
“说得是啊，这人老了，就想回家，京城再好也住得没滋没味的。”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情，诺久书和闻光寒均是看在眼里，对视一眼，轻轻地笑了笑。
说了自己的事儿，闻张氏又问起了熊家的情况，熊富笑答，“家里一切都好，两个小子也送去了学堂。”
“说起来，阿寒有了个闺女。”闻张氏将意儿抱过去，“名字叫意儿。看，长得可像她爹了。”
“哟，还真是，阿寒长得俊，这闺女以后长得一定不差！”
说到这里，熊富脸颊微微红了，眼底满是期待，“他嫂子年初刚带了个，说不定能得个闺女。”
熊嫂子有孕，诺久书有点惊讶，熊嫂子年纪可不小了呢。
熊富显然也担心，“就是她身子不太好，家里人都有点担心。”
闻张氏也十分惊喜，“别想太多，累得人也跟着担心。这可是大好事儿，可得好好顾好，可不能出事儿。”
“那是当然的。”熊富道。
多子多福是好事儿，不过他家已经有了两个小子，心底就会再惦记一个闺女，说到这儿，熊富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说了几句闲话，船上的货物也被搬了下来。
诺久书就让人上车，“啥话咱回去再说，这儿人多，也不好叙旧。”
熊富连道：“说得是，你们坐船也累了，咱赶紧回家去歇歇吧。”
马车在管道上摇摇晃晃的，诺久书掀开车帘，看着熟悉的景色，一时间有点怔愣。
突然想起，在现代的时候，若离开一个地方几年，回去定是模样大变，哪像这里，仿佛时光静止。
顶多是村口的老树又高了点，历经风霜的石桥添了两分沧桑，来往的人脸上画了几缕皱纹……
“感觉我们像是刚刚离开一样。”诺久书扬眉轻笑，启唇呢喃。
“是啊。”闻光寒顺着诺久书的目光看向前方，一时间也有点恍惚。
闻张氏脸上露出一抹怀念，“这人来来去去，死去生来，这山这水还是那样，帮我们记得这里以前还有那么个人。”
诺久书和闻光寒同时扭头看她，也知道越是临近家里，她越是怀念闻父。
日子就是这样，死去的人永远地没了，但只要亲人、爱人还活着，那他就还活这这片山水里。
嘎吱嘎吱！
车轮碾过泥土草木，晃悠着来到了明授书谷。
书谷的道路铺上了平整的石头，马车走在上面，平稳了不少。路边田地里依旧生长着茂盛的作物，随着镰刀划过，落进了农人的手里。
有人撑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被马车声音吸引，一眼看到了熊富，顿时笑开了，“老熊，回来了？”
“是啊？”熊富在前头赶着驴车，“这片快收完了？”
“差不多了。”汉子说着注意到了后面的马车，“来客人了？”
“是主家回来了。”
熊富话落，闻光寒探了脑袋出去，对着那汉子笑了笑。
汉子一愣，下一瞬变成了惊喜，“主家回来了？！”
一声惊呼，惊起了田地里收割的人，一个个眉开眼笑，丢了手里的禾穗就跑了过来。
“老爷，夫人！”
“是大人。”
“对，大人，大人回来了。”
“夫人，老夫人，咱这次回来要留多久呀？”
“小少爷回来了吗？”
“还有小小姐。”
甚至有小孩子风一样朝住宿区跑去，口中嚷嚷，“主家回来了，主家回来了。”
面对众人叽叽喳喳的询问，闻光寒索性让马车停下，他自己下车走回去，诺久书也想下去，被闻光寒阻止了。
诺久书索性坐在车辕上，同众人说话。
走了一会儿，覃娘子带着一群孩子迎了过来，再远些就是木进和一些拿着木制武器的少年郎。
见了覃娘子，诺久书从车上跳了下来，下一秒覃娘子就冲到了诺久书面前。
诺久书率先问：“今儿在谷里？”
覃娘子一愣，笑道：“店里都捋顺了，我去也没啥用，索性留在谷里教孩子们读书。”
两人说罢，相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覃娘子笑着笑着红了眼眶，“这回回来留多久？”
“得有几年。”诺久书道：“阿寒外放了，有几年不需要回京。”
“这也好。”覃娘子道：“京城那地方鱼龙混杂，少掺和。”
“是啊。”诺久书说着，被凑上来的孩子们打断了，有些认识诺久书的孩子们叽叽喳喳说着话，不认识的则是好奇又害怕地跟在后头看着。
覃娘子一一介绍他们给诺久书认识。
一番寒暄，也走到了家门口，孩子们搬出了小凳子，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妇人们拿来吃的，叽叽喳喳说着这几年的事儿，像是说不完似的。
他们说了京城的风景，说了沿途的见闻，也说了罗山谷的新气象，说了养殖场的繁荣和亏损……
说到日落，歇息。
油灯下，闻张氏抱着意儿逗弄，看着海儿和木进比划功夫，突然道：“我这年纪，这一趟回来也是有一回没二回了。”
话锋一转，看向闻光寒，“过两天我想去给你爹扫墓，也给他说说，我也是去过京城的人了，可不是以前那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妇人了。”
闻光寒道：“好，我会让人准备祭品的。”
诺久书一顿，也道：“顺便也把意儿带去给看看爹，好让爹知道他又添了个孙女。”
“说得是呢。”闻张氏笑道：“还有我家阿嵩，他看到阿寒和阿嵩这么成器，一定会很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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