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端着两坛酒走了进来，看到玄霄，他面露诧异，方才明明没有看到玄霄进来。
旋即，他神色恢复如常，看向玄霄，“大人，您要喝什么酒？”
玄霄看了眼九夭，回道：“梨花泪。”
九夭想起她曾经就是用梨花泪给玄霄下毒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喝这酒做什么？难道还对我下毒一事耿耿于怀？”
玄霄还没回答，夜无名就一惊一乍了起来。
“下毒？你对玄霄下过毒？什么时候？下的什么毒？毒性可致命？”
玄霄看向他，目露寒意，“不该问的就别问。”
“没意思没意思。”夜无名连连摆手，沮丧道：“除了利用我，就是排挤我，我好歹也算你们的救命恩人吧？”
九夭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她与玄霄对夜无名太无情了。
虽然夜无名背叛过他们，可她逃出雾林后，是夜无名将她带回衡山的。
她笑了笑，轻声道：“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就没必要知道太多了。”
“原来是前尘往事啊。”夜无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竟然对玄霄下毒，太有意思了。”
九夭不禁有些后悔，她可能不该对夜无名太好。
山海端着梨花泪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玄霄面前。
“各位请慢用，若有什么吩咐，叫我即可。”
九夭点点头，“你去忙吧。”
山海将归去来打理得不错，生意比以前好了许多。
不过九夭将大部分收入都留给了山海，她只拿了小部分当做平时零用。
反正在风花雪月居，赖着一个大财主。
而且她从前降妖时，在凡间搜刮得也不少了。
“你们猜那是什么妖？”
夜无名将一只胳膊搭在窗台上，盯着街上一个身着粉衣的年轻姑娘，饶有兴趣地问道。
九夭瞥了那个姑娘一眼，回道：“白兮兮的同类，兔妖。”
那个姑娘虽然努力让自己像普通凡人那般走路，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她总想跳一跳，或者跑一跑。
“这个呢？这个是什么妖？”
夜无名指着一个蓝色衣袍的方脸中年男子，意犹未尽地问道。
“你自己猜吧。”九夭将目光收回，满饮了一盏醉春风。
若风允允再不出现，他们就真的要在盛京大开杀戒了。
这是九夭最不愿意做的选择，因为这对于知道一切的风允允来说，是莫大的伤害。
“还是第一坛梨花泪好喝。”
一直默默品酒的玄霄开口说道，放下了手中的酒盏。
他扭头看向窗外，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远处飘来。
“我们该行动了。”
玄霄说完，就纵身跃下，落到了街市的人群中。
他刚落地，身边的一个男子便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那个男子是这次妖族屠城的一员，可惜他命运不济，还未动手就遇到了玄霄。
因为那个妖族男子的消失就在一息之间，周围的人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有一些人被气质高贵的玄霄吸引住了目光。
如果那些凡人知道，与他们站在同一条街道上的，是上古时期轩辕黄帝之子，曾经的白帝，不知是何神情？
九夭微微一笑，拿起手边的红色油纸伞，跃上了酒楼。
夜无名随她跳下，“你还拿着那把破伞做什么？多碍事。”
“我喜欢这把伞。”
九夭撑起油纸伞，缓缓前行，在人群中寻找猎物。
他们的气息已经散发出来，胆小的妖应该已经逃走了，胆大的则在寻找他们。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些胆大的大妖。
“我们分头行动。”
在三岔口处，停下脚步等待九夭的玄霄低声说完，转身去了血腥味最重的左边街道，
“小心。”九夭嘱咐了夜无名一句，径直往前走去。
她知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可以走到皇宫，萧景修和萧羽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而那里，就是妖族最终的目标。
因为这个世道妖魔横行，故皇宫一般都养着能人异士，凡间散仙。
妖族有所忌惮，不会这么快就轻易攻打皇宫。
“给我一份桂花糖。”
九夭循声望去，是方才在酒楼上看到的粉衣姑娘。
她靠近那个兔妖，似笑非笑道：“姑娘，桂花糖虽然好，可也只有在盛世之中，和平之下，才有闲心享用，你说呢？”
兔妖差距到了九夭身上压倒性的力量，她想溜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九夭接过摊贩递过来的桂花糖，放在了兔妖手中，又帮她付了钱。
“尝一块，看甜不甜。”九夭含笑道。
兔妖吓得浑身发抖，哪里敢反抗，乖乖往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糖。
“甜。”她带着哭腔嘟囔道。
“你为何来这里？为了屠杀吗？”
九夭领着她穿过人群，继续往前走去。
兔妖被力量牵引着，只能跟在九夭身后。
“他们说人间什么都有，如果我们侵占了人间，便也什么都有了。”
兔妖一边吃桂花糖，一边哭着回道。
这是她头一遭从羽山来人间，她还不想死，桂花糖太好吃了，比桂花糖还好吃的，她还没有吃过。
“人间之所以什么都有，是因为这里有人。
若没有了人，我手上的油纸伞，你手上的桂花糖，都会消失。
什么都没有的人间，你还会喜欢吗？”
九夭笑了笑，从容不迫地问道。
兔妖忙不迭地摇摇头，“不喜欢，我只喜欢这里的热闹，还有这里的桂花糖。”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诛妖，可我身边也有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兔妖，一想到她，我便舍不得杀你了。”
九夭停下脚步，收回了施在兔妖身上的咒术，转身看向她。
“离开这里吧，回到羽山，去那里等待一个善良的妖王，她就快去找你们了。”
兔妖虽然没有太明白九夭的话，但也不敢多问，赶紧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她回头冲九夭一笑，“我喜欢有桂花糖的人间，也羡慕我的那个姐妹，有你这般好心的仙人护着。”
“走吧。”
九夭朝她挥挥手，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才收回了目光。
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大部分妖族，也只是想过平凡而又幸福的日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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