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的热流吹过海军将官们的披风，漆黑的正义二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好似在嘲笑他们的失败，嘲笑他们此时耻辱的身姿。
是的，他们跪下了。
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在天空之中俯瞰破碎大地的恶魔，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
但是，没有办法，身后的正义有如一座大山，压得他们不得不低头。
战国额头碰在还留有些许温热的大地上，血液逆着脸颊流入眼中，使他此时的瞳孔看起来好似泛着红光的妖魔。
而另一边的赤犬则咬着牙，四肢化作滚烫的熔岩与大地相融，似乎打算将心中的愤怒悉数宣泄在这片破碎的大地上，又似乎，有着别的什么企图。
和满脸不甘心的两人不同，青雉的眼中一片死灰，仿佛之前坚持过的一切，都化为灰烬，正义亦或是生命，都没了意义，整个人就像是化作了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黄猿低着头，目光飘忽不定，他时而看向站在废墟里的熊，时而又看向跪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身受重伤的海军中将们，不知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至于卡普，则在之前的轰炸中，凭借一双肉拳硬生生接了近百计核爆剑，坠入了马林弗多某条裂开的深谷之中，生死不知。
天空之上。
康纳低头看着地上的众海军士兵们，脸上不悲不喜。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大规模屠杀海军士兵了，五百年前，那一次世界政府联合军的攻击中，他至少亲手沉了十多艘海军军舰，杀死了近万名海军士兵。
当人站在某一个立场，某一个高度后，对于这些本来还会同情的炮灰们，似乎便变得不再那么在乎了。
“走吧。”回头，瞥了瞥众同伴们，忽然有些头疼起来。
这里面，有很多人是受到“自由”与“平等”这两个口号才加入进来的，但是，现在，他一时打嗨了，扔了一招核爆剑的行动，显然不符合这个大基调下的价值观。
之后该如何解释（忽悠），才是最难的一件事啊。
“嗯。”
几人点点头，虽然大家都没说什么，但是除却阿纳斯、海拉、贝斯特、克丽丝塔尔、艾斯、韦帕之外，其他人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自然。
待天空之上恶魔和他的眷属们离开，一众海军们才缓缓抬起头来，如劫后余生般，往后一倒，没有形象地瘫坐在了温热的残骸上。
“康纳！！！！！！！！”
而这时，消失许久的卡普跨过音爆云，踏着月步，从某条裂缝上跳了出来，他怒吼着，须发皆张，好似一头发狂的凶狮。
“战国，康纳呢？”
他来回扫视一圈，却没有发现他的目标。
“康纳已经离开了。”回答的是斯摩格，他是在场海军里为数不多受伤最轻的。
“离开了？”卡普一愣，他落回地面，这才注意到，整个海军本部，就像一块被摔在地上的蛋糕一样，软塌塌的，似乎一碰就会彻底碎掉，而其上的海军士兵们则……
“是的，离开了。”战国靠着某一根暗灰色的碎石头，猩红的双目死死地瞪着天空，那里，还残留着康纳刚刚出现时留下的乌云。
“我们输了吗？”卡普走到失魂落魄的战国跟前，低头看着他那双充血的眼睛。
“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
奥古斯都号。
康纳和一众同伴们围坐在空旷的甲板上，他和海拉、阿纳斯、兰斯洛特、爱德华威布尔以及他的船员们坐在一边。
对面则是牛若丸、源赖光、一笑、茨木童子、酒吞童子。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康纳先声夺人，他淡淡的扫过对面的“历史名人们”，轻声道，“你们是为了自由与平等跟随在阿纳斯塔西娅身边的，哦，忘了说了，你们的主公，织田信奈，就是五百年前那位阿纳斯塔西娅帝国的阿纳斯塔西娅公主。
你们可能认为，我这一次救援行动，造成的杀戮太大，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
牛若丸皱了皱绯色的眼角，沉声道：“问题？恕我直言，康纳阁下，刚刚，您在我们眼中的所作所为，就是一场无法反驳的屠杀！”
一笑接着牛若丸的话道：“是的，康纳阁下，如果我没有感知错的话，您的大范围破坏招式，是在您已经救出同伴之后，进行使用的。
您有眨眼就拯救出艾斯阁下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在艾斯阁下已经被救出后，对海军，对马林弗多进行如此一场惨无人道完成就是报复性的屠杀？”
其他几人没有说话，但是，显然，他们的意思和两人想要表达的差不多。
不然的话，也不会坐在康纳他们的对面了。
“呼。”康纳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就知道，这些英灵不好忽悠，没想到，还未回到战争无休止国的基地，他们就发难了。
真是令人头疼啊。
沉默了片刻，康纳缓缓道：“我想，你们对我还不够了解。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我的同伴们，而其他所有的国家规则亦或是正义邪恶什么的，都要靠后排。
而战国他们趁我不在的时候，偷袭了我的基地，重伤并抓走了我的伙伴……
一笑先生，你说的对，那就是一场报复性的屠杀，但是，你有想过吗？关于这个问题因果的顺序问题。
是谁先挑起了我方的怒火？是谁先拨动了我方的神经？
所有师出无名的战争，都是不义的战争，而仅凭‘艾斯是海贼王血脉’这样的借口就混迹在海贼军队里，对我方进行侵略的人，您能称呼其为善吗？”
“可是……”
一笑还想反驳些什么，但是却被康纳打断了，“没有什么可是，这就是不义而卑劣的侵略战争！
在我们宣扬的自由与平等的信条中，从未有过父债子偿这样的谬论！还是说，一笑先生，您觉得，一个人犯了错，就必须株连九族呢？”
一笑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没有这样说，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固然违背正义，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把他们全都杀了啊。他们也是有妻儿的，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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