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老爷子的病情让徐生洲揪心不已。
癌细胞不停侵蚀他的身体，榨取最后的生机。老爷子日渐衰弱，就好像读明史读到了萨尔浒之战，无论采取何种措施，整个局势都无可避免地一天天地恶化下去。
徐生洲把成老爷子送回医院，再次坐到办公室里，心情还是非常低落。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怯生生地敲门。
“请进。”
徐生洲勉强打起精神。
无论如何感慨忧愁，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
随后推门走进一个头顶稀疏的中年大叔，自我介绍道：“徐神你好，我是齐和晨，我们——”
徐生洲站起身：“知道、知道，你是侯百岁教授的博士，现在在京城数学与理论物理研究所跟着林金鑫教授做博士后，我们之前见过两面。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齐和晨道：“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见徐神，自然是为了请神！”
“……”徐生洲被他的冷笑话冻到了，“难道你写论文又卡住了？”
咦，为什么我要说“又”？
你要是再卡住，不如就叫“卡夫（Caff）”吧。
齐和晨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最近事情太杂、心绪不定，都没写什么论文。这次来，是受所里青年创新促进会的委托，想请你给我们做一次有关空间遍历理论的讲座。你也知道，我们所主要研究数学与理论物理，和你的新理论在学术方向上非常契合，所里的青年研究人员也都对你的新理论非常感兴趣。”
据徐生洲所知，博士后进站之后，是有中期考核和出站考核的。不写论文，过得了考核？
当然，读完博士也不一定非要继续搞科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把博士作为一种资历、一个身份、一件招牌，也未尝不可。
徐生洲道：“感谢你们的邀请，我也很愿意去。但有个疑问，我该讲些什么。讲的浅？对于你们这些专业学者来说，就像历史学家看《上下五千年》，没有任何意义。说的深？上周我面对其他专业学者，足足讲了一个星期。如果只让我做一次讲座，也就只能开个头。”
齐和晨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一时有些语塞。
此时衡平突然冲了进来，——没办法，只要房间里有第二个人，不管男女，门都要半开着。这是张安平教在徐生洲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后，教给他的保命秘诀。据说都是有血泪教训的。
“你小子又抢跑！！”说完衡平才发现屋里有个中年大叔，“你是——”
徐生洲介绍道：“这位是齐和晨，京城数学与理论物理研究所的。”
“找你读博？”
“齐老师是侯百岁教授的博士，已经毕业了！”
“我说呢！其他单位的人怎么可能比咱们院里人消息更灵通！”
徐生洲好奇道：“你又放倒了哪棵消息树？”
衡平气得直哼哼：“作为当事人，你还给我装傻？要不是学校网站上都登了新闻，我还不知道徐大博士已经荣升为徐大教授、徐大博导呢！你想瞒我们瞒到什么时候？”
徐生洲赶紧打开电脑，找到学校网站。
果然，网站首页上的头条新闻就是《我校举行徐生洲教授聘任仪式》。新闻里不仅记录了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更贴心地附上了徐生洲的简历：
徐生洲，男，江南省人，我校计算机专业2019级本科生，2023年破格保送我校数学科学学院研究生，师从成德如院士，2024年3月获得理学硕士学位。随后在我校数学科学学院攻读博士学位，师从成德如院士、邱欣东院士，2025年3月获得理学博士学位。现为我校数学科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代数几何、概率论等领域研究工作，迄今为止已在《Acta. Math.》《Ann. Math.》《Invent. Math.》等国际数学顶级期刊发表论文4篇，以及其他SCI、中文核心期刊论文多篇。建立了空间遍历理论，解决了困扰学界数十年的冰雹猜想，获得威滕、邱欣东、陶哲轩等多位菲尔兹奖得主的高度肯定。
详实的简历，看得徐生洲都有些羞赧：“其实，我也是刚刚被聘为教授的。”
衡平羡慕嫉妒得哇哇大叫：“我当讲师的时候，你还是本科生。等你拿到了硕士学位，我还是讲师。好不容易在你读博士的时候，我终于熬到了副教授。没想到一转眼，你成了教授、博导，我还是副教授。你说，你是人吗？”
徐生洲笑道：“你们不都叫我‘徐神’吗？神，当然不是人。”
齐和晨也是满脸惊愕：“徐神已经是教授、博导了？！”
徐生洲解释道：“主要是学校想吸引优秀人才，我就成了千金市骨的骨头。我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齐和晨摇摇头：“从见徐神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深信你会成为伟大的数学家，教授、博导自然更不在话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其实，也没那么快，你发第一篇‘四大’的时候就已经足够评上了。以前，或以后，肯定会有比你更年轻的教授，但毫无疑问，他们都不会像你这么众望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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