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10点。
新闻发布会准时在神州大学美术馆的大会议室召开。
主办方本来只有神州大学一家。到了下午，金陵市府强势介入，甚至想谋权篡位，改由他们来全程操办。徐生洲正面硬刚曹东明，才算勉强保住主办权。曹东明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主办方必须加上金陵市府新闻办公室的名字。
新闻发布会的落款加个名而已，不像小仙女要求婚前全款房加名那样有风险，还可以增强发布会的权威性，何乐而不为？徐生洲便爽快答应了。
到了傍晚，张安平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立马给徐生洲打来电话：
“师弟啊，你知道成老师对你是多看重吗？想当年为了你破格保研的事儿，亲自找到研究生院，拍了院长的桌子，表示要是不给你办好手续，他就在办公室不走了。后来连竺校长都被惊动。……还有，他老人家发现自己得了癌症，怕影响你的学业，严令我们不能把消息告诉你。他却私下跟中科院数学所白慈河院士、巴蜀大学佟开疆院士等好些人打招呼，说是万一自己不行了，他们一定要照顾好你。……”
把徐生洲感动得眼眶发红：“师恩如山，永志不忘！”
张安平又道：“师弟啊，你知道咱们老师对咱们数院感情有多深吗？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岭南那边有富豪捐资成立一所新大学，开出100万年薪，聘请咱们成老师过去任教，那可是九十年代，相当于现在1000万都不止！但我们老师断然拒绝了，因为他舍不得咱们数院。……还有，他老人家病重的时候，除了牵挂着你，就是放不下咱们数院。说实话，他关心咱们数院还更多些，毕竟你的能力，他老人家是知道的；但咱们学院的未来，他老人家心里是真没谱啊！……”
徐生洲连连点头：“老师对数学确实是感情深厚！”
张安平接着说道：“师弟啊，咱们是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门师兄弟？我记着今年年初，咱们同门师兄弟一起欢聚畅饮，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时候，是不是说好‘苟富贵，勿相忘’的？是不是说好同甘共苦、同气连理的？是不是——”
眼看着张安平要上演一场现场版《清风亭》，徐生洲只好打断他的哭诉：“张师兄，我觉着我最近也没干啥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咱们数院、对不起师兄您的事儿啊！”
张安平立马擦掉眼泪：“还说没有！那为什么宣布证明霍奇猜想的新闻发布会不在咱们京城师范大学举行？”
徐生洲哭笑不得：“年初不是跟成老师说好的吗？完成空间遍历理论和冰雹猜想的会，在京城师范大学举办；之后证明霍奇猜想的会，在我们神州大学举办。”
张安平顿时有些语滞，犹自强辩道：“那你也不能甩开咱们京城师范大学单干啊！”
徐生洲马上答应他：“好好好，我在新闻发布会的主办方里加上京城师范大学的名字，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张安平终于如愿以偿。
徐生洲道：“没什么事的话，那我挂电话了？”
张安平哼哼两声：“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有吗？”
徐生洲认真思考了片刻。难道是邀请成老爷子南下参加新闻发布会？不可能，昨天给老爷子报信的时候已经商量好，等12月份召开第二届代数几何国际研讨会时，老爷子作为嘉宾出席，然后在神州大学小住几天，开个讲座啥的。
张安平额头青筋直跳：“新闻发布会的主办方里既然加了京城师范大学的名字，难道不应该邀请我们的人参会吗？”
徐生洲道：“新闻发布会是明天上午10点，现在都下午四五点了，根本来得及吧？”
张安平怒道：“邀不邀请，是你考虑的事。来不来得及，是我们考虑的事！”
徐生洲挠挠头：“那我诚挚地邀请你们参加新闻发布会。然后呢？需要我给成老师报告，或者正式给京城师范大学发函吗？”
张安平再次哼哼几声：“那就不用了，我会跟竺校长报告。”
“然后呢？”
“然后我会乘夜班车过去。我查了一下，从京城到金陵有夜班动车。”
徐生洲震惊了：“你还真要过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新闻发布会而已。”
张安平有些自矜：“徐师弟，要说做学问，你肯定甩我八条街都不止。但也说怎么在体制内混，你还差得远呢！”
等到晚间，托比亚斯也来插上一脚，要求在主办方里加上Acta. Math.的名字，毕竟徐生洲的论文现在落在了他们手里。
再一。
再二。
再三。
徐生洲已经麻木了。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反正韩信用兵——多多益善。他对托比亚斯的要求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尽管时间很赶，但在金陵市府新闻办和神州大学校办的共同操持下，新闻发布会准备得既充分又细致。即便各路记者、自媒体来了上百人，会场内外依然是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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