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似在问她，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珩慢慢放下她，替她盖好被子，便转身出去，见凝曲站在门口，又是一愣，然后朝她嘘了一声，凝曲会意地点了点头。
明程起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辰时。
“小姐醒啦？”凝曲笑嘻嘻地端着洗脸水进来，“今儿，小姐不出门也不行啦？宫里有旨，今日靖州沈郡主和沈小侯爷进京，皇上和太后于慕容府设宴款待，京中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家眷参加，您可是堂堂豫王妃，可没有不去的道理！”
“慕容府？”明程狐疑，起身接过凝曲递来的巾帕，“为何不在宫里或是沈府？”
“小姐这几日都把自己关在府里，想来对这京中之事又不了解了。”凝曲赶紧给她解释道，“前段时间，皇上新纳的叶昭仪，在自己宫里突然落了胎，太后便以宫中有丧事为由，说不适宜接见朝中重臣，又说沈府刚刚修葺好，想来没有任何准备，便建议在慕容府设宴，听说沈韶郡主和沈小侯爷都喜爱马上功夫，正好慕容将军府邸有快空旷的后山，可以供郡主，小侯爷宴后娱乐，皇上也想不出理由反驳，便同意了。”
“突然落胎？为何会突然落胎？”明程疑问。
凝曲无语，这谁不知道三年前，豫王是和靖州那位沈韶郡主定了婚约的，情敌都快杀到眼前了好吗？
敢情她说了这么半天，自家小姐却关注了跟自己最不相干的一件事。
“说是十五那日，宫里各位娘娘按例给太后娘娘请安，许是多站了会，结果叶昭仪回自己宫里后，便觉得身子不爽，当天夜里便小产了。”
明程眉头微微一皱，一纵即逝的哀伤没有瞒过凝曲。
“小姐，叶昭仪当日那么对你和夫人，你又何必为她难过…”
叶樱爱慕豫王，整个京城都知道，仗着自己的亲姐姐是当朝淑妃，便不把贵家小姐们放在眼里，三年前，堂堂豫王殿下要娶明家庶女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叶樱不仅带着人前来明府闹，并且还打了明程一个耳光，还到处宣扬明二夫人与人私通的事，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母亲勾引野男人，女儿就勾引豫王，言辞极为难听。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整个叶家都遭到了贬斥，连当年盛宠一时的淑妃都受了不小的牵连，可是三年后，皇上因顾及天下非议，怕被人说如此苛待开国将军叶如戚将军的后嗣，便索性将叶樱封为了昭仪，以慰叶家满门。
“她那种人就该老天收拾…多行不义必自毙。”凝曲恨恨地说道。
明程看了她一眼，淡眸如初，“她确实该收拾，不过也只是她。我难过也与她无关，只是为那个无辜的孩子。”
“好啦！无论为谁，小姐都别难过啦！今日可是个大日子！让我来想想，今日要穿什么，画一个什么样的妆容，才能艳压群芳呢？！”凝曲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极力思索，片刻后，眉心舒展，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镶嵌着云天珠玉的水红锦绣琉璃长裙，“穿这件吧！小姐穿这件一定能在慕容府的宴会上大放异彩！将平时那些个说咱们坏话的小姐夫人们全都比下去！”
明程看了看她手里那件珠翠满饰的华丽衣服，扶额道，“今日主角是靖州，这般喧宾夺主，倒不像是去安安静静参加宴会去的。”
“哎呀！小姐！可那，可那靖州郡主，是和殿下有过婚约的！你不找她麻烦，又不代表她不来找你麻烦！”凝曲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可是听说，靖州那位沈韶郡主十二岁便跟着靖州侯出兵平乱，十三岁便接掌了靖州侯府的掌家之权，多年前，西疆残余部落联合叛乱，直袭靖州江城，那位沈韶郡主可是在靖州侯病重的情况下，一人独扛大旗，率靖州骑一举平定了靖州江城之乱，三个月前，还在靖州城内诛杀了松城巡抚，这个女人想想就不是什么善茬，你还不引起重视…真是要急死我了！”
在凝曲说得紧张兮兮的时候，明程早已换好了衣衫，是一件水蓝色的长裙，裙摆秀着一朵盛开的海棠花，腰间是为了配合萧珩才着的金鎏锦腰带，雍容沉静，清丽绝伦。
“诚如你所言，她这么厉害，我再如何引起重视也无济于事。”明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一脸担忧的凝曲，不禁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懂得保护自己的。”
凝曲彻底晕…
很想说一句，“谁让你保护自己啦！是让你保护你夫君好吗？！”
但，凭着多年主仆情义以及一颗怂怂的心，凝曲将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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