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晴走了之后，病房里的氛围还是有点尴尬，父子间的紧张关系没有缓和的趋势。梁雨菲忽然想起进门的时候听到的那半句话，赶紧插在空挡里问上一句，打破梁盛煌和梁禹辰的僵局。
“哥，你刚才说什么去找皓栩？有事需要帮忙？”
“本来是有的。”
“本来？现在呢？”
“现在，我怕我说了，会掀翻你的醋坛子。”
“又跟她有关。”梁雨菲没好气地嘟囔着，“她自己没长嘴啊？非得让你来说。架子可真大。”
梁禹辰瞧她一副气短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她刚才一句话没说就被你奚落了一顿，要真说了你不得吃了她。”
“你们全都向着她，我吃得动吗？”梁雨菲的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也不知道她给你们下了什么药。”
一提到顾雪晴她就满腹牢骚，满腔怨气，正事说了一句，话题再度跑偏。
钟皓栩指望她把重点问出来是不可能了，索性自己开口：“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提。”
“地产这块你的人脉比较广，想请你帮忙给雪晴选个楼盘，要现房的那种。”梁禹辰对着钟皓栩说完这一句，立马就给梁盛煌发出了警告，“你别想着送她，她肯定不会要。”
钟皓栩觉得事有蹊跷，好像梁禹辰是想给自己暗示，于是顺着问下去：“她现在住的地方感觉还可以，出什么问题了？”
梁禹辰再次将目光对准钟皓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那边晚上经常有恶狗出没，不会叫只会咬人。昨晚她的胳膊还不小心被抓了，还好隔着袖子没受伤。加上那边的安保一般，她一个女孩子独居不安全。”
恶狗，咬人，受伤。
钟皓栩快速分析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代名词。顾雪晴所住的小区他去过几次，别说流浪狗，家犬都没看到几只，能称得上是恶狗的恐怕更是没有。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能够给人带来强烈的恐惧和巨大的伤害的，在顾雪晴生活的范围里，有且只有一个人。他猜测梁禹辰想要的就是让自己帮顾雪晴逃离顾学而的控制范围。
昨晚，胳膊，受伤。
为什么要特意指出昨天晚上？
他很清楚昨晚顾雪晴不是一个人回去的，这一点梁禹辰也心知肚明。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眼前突然闪现出进门时顾雪晴在放下衣袖的动作，想到之前顾学而疯癫的状态和炫耀的言语，他全都明白了。
他回给梁禹辰最真实的反应，告诉对方自己已经了解。
梁禹辰微微撇头，钟皓栩当即点头示意。
“懂了。正好我知道有个楼盘还有几套精装的现房，条件不错，我现在就去打电话问问。”
说办就办，说走就走，钟皓栩的“效率”再次引起梁雨菲的抱怨。
“一听是那个女人的事就那么积极，当我是空气吗？”
梁禹辰不好多言，只能打圆场：“看来雨菲的面子不小，才能让钟皓栩为了我的事儿这么上心。”
不过一句调侃的玩笑，有心人都不会信，唯独梁雨菲小脸一红，娇嗔一笑，以撒娇的口吻埋怨梁禹辰惯会拿她取笑。
那羞答答娇滴滴的模样，让梁禹辰不得不怀疑，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没长心，还是她沉浸在自己幻象的爱情里不断表演，自娱自乐，自欺欺人。
真就应了司凯的疑问，这个女儿完全不像爸妈。
不过，此刻的司凯哪还有心思研究梁家人，他一回头就看见顾雪晴晕倒在了地上，立即跑回去扶她。
她的嘴唇发白，脸颊通红。
司凯探过她的额头，有些烫：“你发烧了，怎么不早说。”
他回头张望了一圈，找到了急诊大楼的位置，刚要抱她起来，就被她按了回去。顾雪晴一个劲儿摇头，用很虚弱的声音说着“不用”。
就在这个时候，以打电话为借口离开病房的钟皓栩也已最快的速度飞奔到了他们面前。他二话没说就抱起顾雪晴，朝着急诊的反方向走去。
“皓栩，大夫在那边！”
“上车再说。”
“啊？”司凯一头雾水，一路小跑去打开了车门，“这不就是医院，你还要去哪儿？”
“送她回公司。”
“回公司？”司凯一脸震惊，“都这样子了还上班？她胡闹，你还由着她胡闹？”
“我想我明白她的苦衷。你开车，后面的我来安排。”
司凯拗不过他们，纵使万般担忧，也还是发动了车子，开好冷气，嘴里还不时吐槽两句。
“我看你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钟皓栩顾不上跟司凯解释，怀里的人眼神迷离，但意识还算清醒，在不算冷的车里不停打颤。他紧紧攥住顾雪晴的手，又气又怜，可责备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顾雪晴伸手去戳他的嘴角，一个劲儿想要让他笑一笑：“干嘛摆出一副苦瓜脸？我这就是伤口发炎闹的，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钟皓栩省省吧被她给气笑了：“你个死丫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公立医院你不去，但不能不找大夫看。你放心，我去联系私人医生，保证不会问半个字。”
如果伤势有异样，医院的大夫或多或少都要过问两句，万一碰上个正义心爆棚的大侠，没准还要报警追查背后的隐情。无论是哪种，顾雪晴都不好隐瞒。他明白她心中的顾虑，一旦问得太多，整件事就很难再瞒下去。
顾雪晴朝他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你一定在骂我！”
“不是我，我可不给病房里的那位背锅。”
“看样子，你们两个算是和解了？”
“你还有心思管我们？先顾好你自己！”钟皓栩将她放平伏在自己的膝盖上，“让我看看你的伤。”
“别看了，我怕……怕你会接受不了。”顾雪晴更怕钟皓栩会忍不住冲到顾学而面前杀了他。
钟皓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能比那一串烫伤更严重？”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顾雪晴背后长裙的拉链，看到创口的那一刻，他的手僵住了。
小小的烫伤算得了什么？在血肉撕裂的腥红面前，甚至找不到那烟蒂烫过的痕迹。
钟皓栩气得浑身发抖，一拳打在了副驾座椅上，令正在开车的司凯都被震了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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