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可以给我买一本字典吗？”是少女稚嫩的声音。
紧接着就可以听到一阵慈爱的中年男人声音，“我的小闺女想要字典？小事一桩，爸爸现在就带你去买好不好？”
“嗯，明天老师说了要用的。”
“好嘞，买最贵，最好的。宝贝女儿，最近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哼，我的成绩当然好了，只是爸爸你都不在家里，老师说了，试卷上要签名的，只有妈妈的名字。”
“乖了，爸爸很快就会和你，还有妈妈，永远生活在一起。”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拉钩！”
“你要乖乖的，这次考试考第一名，爸爸就可以回来了。”
少女的声音顿时失落下来，“啊？爸爸你是不是很快又要走了？”
“男人就应该保家卫国，眠眠，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爸爸今天做的一切，将来你都会理解的，你一定会为爸爸骄傲的。”
小丫头其实是似懂非懂，但似乎是被这样的口吻感染了，用力“嗯”了一声，笑得灿烂，“爸爸，我相信你！眠眠考了第一名等你。”
爸爸……
苏眠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温馨的画面陡然就变了，她在听到一阵尖叫，伴随着枪声的时候，满世界都是血腥的味道。
苏眠猛地叫了一声，睁开眼睛的同时，也一并翻身坐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起伏厉害。
额头都是汗。
她还没有从那种极端的情绪之中缓过神来。
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苏眠太阳穴疼得很，她本来是一个人生活了多年，所以其实是有起床气的。
而她平常看着柔软乖巧，但起床气却很严重。
现在，刚刚从那个梦里惊醒过来，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元气大伤，灵魂都没归位。
就这么躺在床上，挺尸。
其实大脑是空白的，但胸口却是难受得很。
爸爸，她很久很久没做这样的梦了。
那次考试，她得了第一，但爸爸没有再回来。
那本字典，后来也是在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她记得当时字典上的名字还是爸爸握着自己的手，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她以前，叫张眠眠。
她高中之前，其实一直都不能理解，爸爸到底是做什么的，家庭都不要了。
后来她知道了。
爸爸是英雄。
有泪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下来，她伸手盖住了双眼。
门口忽然砰一声，苏眠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
她还有些泪眼迷蒙，脸上的表情也收不回来，结果就看到了男人出现自己的床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苏眠，“……”
蒋继深见她脸色苍白，皱起眉头，“你怎么回事？”又看到她眼眶都是红的，语气更是低沉了几分，“你哭了？”
苏眠这会儿已是恼羞成怒。
他怎么可以不敲门就进来？
不对，自己昨天晚上不是反锁了么？
而且，这会儿完全就是自己的私密领域，被他强势闯入，脆弱，不安，带着惶恐，席卷自己已经崩溃的情绪。
苏眠又气又急，从床上跳起来，“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她嗓音都带着哽咽。
蒋继深楞了一下。
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她让自己滚出去？
他这辈子，还没听到有人敢对自己说滚这个字。
“你说什么？”
他逼近，眯起眼睛，直勾勾凝视着她，“再说一遍我听听。”
苏眠完全就是炸毛的状态，“我让你滚出去，你非得让我再说一遍？谁让你进来的？这是我的房间！你是不是有病？你一天到晚的，到底是想做什么？没有女人了吗？非得要来招惹我，还是你真的爱上我了，我……”
“痴心妄想。”蒋继深陡然打断了她的叫嚣，脸上全都是冷漠，“不知好歹。”
丢下八个字，男人拂袖而去。
苏眠，“……”
房门被他关上，声音有些大。
苏眠好像是缓缓回过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发了一通脾气，她的起床气也消失了大半，胸口突突跳得厉害，这会儿才想到，自己刚刚对蒋继深说了些什么。
语气是不太好，言辞也的确是太过偏激。
但她刚刚是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只是…
他说什么？
痴心妄想？
不知好歹？
那么他的意思就是说，什么爱上自己的，不过就是痴心妄想吧？
苏眠给前言后语自动调节了一下之后，自然就想明白了。
没错，她当然不可能痴心妄想了。
但谁稀罕他？！
她却莫名又有些恼火，一把抓过抱枕，觉得不解气，对着抱枕用力挥了几下拳头。
结果妥妥都打在棉花上，更是憋得一肚子火。
痴心妄想？
我看痴心妄想的人是你蒋继深吧！
有什么了不起的！
*
杨特助发现，今天的蒋总，情绪完全就是沉落在谷底的那种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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