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冷的眸子，对上楚天霖那双热切又有些迟疑的目光，冷酷冰冷的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曾想过种种与楚天霖重逢后，可能会出现的情景，她可能会有的心情。
可是像现在这样，用陌生的眼神看对方，这是沈鸣鸾没想过的。
她以为的自己会很激动，现在也没有了。
心里平静的像死水，没有波澜。
沈鸣鸾想，这大概就是那句“哀莫大于心死”。
楚天霖能对一个顶着她脸的女人，都可以千娇万宠，那他对她的爱又有几分真？
她又何必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捧到楚天霖的面前，任由他践踏蹉磨？
今夜，人已经见过了。
她也该死心了！
“一个路见不平，见不得贱人冒用忠臣良将的脸的过路人罢了！”
低哑微冷的声音，带着薄凉，又满含嘲讽。
凉凉的又看了眼楚天霖，沈鸣鸾作势就要离开。
楚天霖却挥开身边的侍卫，急切的走到沈鸣鸾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是你吗？”
急切又焦灼的语气，楚天霖只差伸手将眼前的人搂进怀里了。
可又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怕，自己多做一个突兀的动作，眼前的人就可能会消失不见。
三年，他一直在祈求她活着。
也一直希望，能再见到她。
哪怕，就是在梦里面见一见，对他来说也是安慰，也是慰藉。
可三年，他一次都没有梦见她。
今夜，她却突然的出现了，站在了他的面前，似梦似幻。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求证，听她亲口回答。
“你”是谁，他相信眼前的人一定听得懂。
他不会认错的。
眼前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就是他的鸾儿，沈鸣鸾！
“不是！”沈鸣鸾毫不犹豫的否决了楚天霖的猜测。
刻意压抑的声音，比起刚刚，多了一抹冷硬和绝情。
离开的动作，更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和停顿，直接越过楚天霖，往殿外走去。
沈鸣鸾的动作，让楚天霖有一瞬的诧异，可很快，他脸上的神色又变成了慌乱和害怕，急急地喊道，“鸾儿，你不许走！”
踩着凌乱的步子，紧追着沈鸣鸾，也出了内殿。
他等了三年，好不容易，将他的鸾儿等回来了。
他绝不能让她再离开。
再次失去她的痛苦，他承受不起。
手臂蓦的被抓住，沈鸣鸾不得不停下脚步，满眼怒意的看着楚天霖，“放开！”
“不放，死都不放！”
“鸾儿，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对沈鸣鸾的怒意，楚天霖视而不见，他执着的拉着她，满眼祈求。
他不知道，为什么沈鸣鸾回来了，却不愿意和他相认。
但是，他知道，沈鸣鸾会这样对他，那就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惹恼了她。
既然是他的错，只要她说出来，他就一定会改。
只要能让他的鸾儿原谅自己，他怎么做都可以。
“我不是你说的什么鸾儿，你认错人了！”
面对楚天霖的祈求，沈鸣鸾不为所动，将楚天霖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决绝的就好像她真的不是沈鸣鸾。
可楚天霖怎么可能会认错。
一样的眼神，一样的气息，一样的感觉……
这都是只有在他的鸾儿身边，才会有的熟悉感，怎么错得了？
她不愿意承认，那就逼到她承认为止！
楚天霖这般想着，幽深的眸子里，就闪过一丝偏执和疯狂，目光掠过沈鸣鸾脸上的面纱，如闪电般迅速伸手，将她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脸上面纱扯落的瞬间，沈鸣鸾的身子猛然一颤，怔在了原地，一抹慌乱又痛苦的情绪在她清冷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一心只想逼着让她承认的楚天霖，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她的脸上，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一瞬间沈鸣鸾的异样。
“呵呵……”
冷冷的笑声，在荣华宫响起。
沈鸣鸾将所有的情绪压下，眼神冰冷的对上楚天霖，将自己的一张脸完全的暴露在的他的视线下，声音冰冷的问道，“这下，你可满意了？我这副鬼脸，可是你的鸾儿？”
昏黄的光下，沈鸣鸾眉眼往下的一张脸，画满了黑色的符纹，神秘又透着诡异，让人看得心中发寒。
乍的看到这样一张脸，楚天霖双瞳倏的紧缩了一下，冷峻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一抹失落在眼底划过。
他认不出这张脸是不是他的鸾儿！
可感觉告诉他，她就是沈鸣鸾。
他的鸾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脸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符纹？
“看清楚了，这些都是诅咒！我不是她！”
楚天霖的迟疑，让沈鸣鸾的心里涌上了一股失落。
看吧，他喜欢的，在意的，就是这张脸！
没了这张脸，她就不会是他的鸾儿。
自嘲的笑过之后，沈鸣鸾倏的朝楚天霖挥出一掌，借着力，跃上了宫墙，毫不留恋的闪身朝宫外飞去。
楚天霖也被她这一掌，拉回了神。
望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楚天霖的眼里布满了痛色，他神色痛苦的低声呢喃道，“不，你就是她！”
就算脸变了，你还是鸾儿！
“陛下，要不要属下派人去追？”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龙影不禁迟疑的向楚天霖请示着。
楚天霖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见。
可说，刚刚那个怪异的女子是镇北将军沈鸣鸾，龙影是持怀疑的态度。
可自家主子，三年来，鲜少像今晚这样失态。
难不成，那真的是镇北将军？
楚天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回道，“不用了！”
既是他的鸾儿，那就是现在离去了，也只会回将军府！
只要将军府还在京都，沈安阳还在京都，那她也一定会在京都。
“陛下，内殿里那一位，如何处置？”龙影又请示道。
那一位，自然指的是，刚刚被沈鸣鸾伤了的穆寻雪。
“如何处置的赫连玉硕，那就如何处置她！”
听到龙影提及穆寻雪，楚天霖刚刚还布满痛苦的双眼，倏的一下，变得十分冷酷嗜血，冰冷的声音，隐含着森森杀气。
荣华宫里的这位，就是穆寻雪。
楚天霖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直容忍着对方用沈鸣鸾的一张脸，活到现在，也只是因为她身体的母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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