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母女三人睡得香甜，村子里好多人却抓心挠肝，怎么也睡不着。
“你说荷花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前两年可是一点音讯也没有。”
玉莲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盯着帐顶，声音纳闷。
下午她去镇上了，回来的时候才听婆婆说荷花回来了。她想去问问她怎么直到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家里两个孩子还小么？
但是天色渐晚，她还要做饭，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谁知道呢？都什么时候了，明天还要下地，赶紧睡吧。”
男人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
……白了他一眼，玉莲看着帐顶，思绪渐渐飘远。她和荷花是同村，家里状况也差不多，都是姐妹众多一个宝贝蛋弟弟。
但不同的是，她爸妈没有荷花她爹娘那样丧心病狂，什么都紧着家里的男娃。至少他们家各姐妹结婚是好好看过对方人品的，没有直接卖女儿。
可林军的人品几个村谁不知道？
吃喝嫖赌，小小年纪不事生产，就知道游手好闲地满村晃悠。要不是他老子娘实在烦了他，才想着让他娶个媳妇收收心。
哪知道两百块钱娶回来的漂亮媳妇，却让他更加变本加厉。
那两口子看着二儿子这个不思进取的样子，彻底放手不管了，反正他们还有大儿子，小儿子，不缺他那份养老钱。
想到林军死后，荷花呆呆坐在尸体旁那副绝望的表情，玉莲心情有些复杂。
她嫁的人虽然不够出彩，但至少不打人，不赌博，最重要的是，好好活着。所以荷花说要出去打工的时候，她没有阻止，还答应了帮着看两个孩子。
可是……
想起两个孩子这两年过的日子，玉莲心中一叹。看来荷花要怨她了。
可没办法，她男人虽然性子还算好，婆婆却是丁点亏不吃的。她给过两姐妹几次吃的被发现后，婆婆就炸了锅，天天找她麻烦。
刷锅洗碗，下地干活，还闹到了她爸妈那，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只能选择妥协。
毕竟，她总不能为了她们，自己的家都不顾了。
不过如今荷花回来了，听说穿的跟画报里的电影明星似的，还带了个大大的行李袋。
想来她是真赚到了钱，以后至少吃穿是不愁了。
村南，林家老两口此时也没睡着。
上塘村不大，也没有什么秘密，长宁回来不到两小时，整个村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今晚饭桌上，对于小儿媳说的，什么穿的好，更漂亮了，不知道干什么这么挣钱？两年没回来都干嘛去了？是不是给二哥带了绿帽子……
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他们老两口一句话没搭。吃完饭直接回房了。
“老头子，你说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其实她也十分好奇。前两年荷花走的时候是偷偷走的，谁也没说，等到二丫满村哭嚎着找妈的时候，大家才知道人不见了。
不过，这些对林老太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这次回来还走不走？那俩丫头怎么办？”
虽然是两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但怎么说也是二娃子仅剩的血脉，她还是希望她们能过好的。毕竟满村和狗抢东西吃，她面子也不好看。
“我怎么知道？”
吧唧吧唧嘴，林老头想抽一口旱烟，刚伸手拉住灯绳，又怕大房二房听见动静，缩回了被子里。
他们家没分家，当初给老二娶媳妇的那两百拿的是公中的钱，当时就跟老大和老三商量好了，以后老二家的事一概不管。
话虽如此，但老二突然没了，老二媳妇又没钱，他们只能拿出钱处理后事。
当时俩媳妇脸色就十分不好看，回头就跟自家男人吵了。说是再这样下去，就离婚！
一时间整个家里鸡犬不宁。
当天，林老大林老三蹲在门口，埋头沉思。老二从小就惯爱偷懒，长大了吧还迷上了赌，现在虽然人没了，但老二媳妇拉扯孩子，一个女人又没钱又没力气。
这明摆着让他们养么？
蠢货才干这种事！他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别人养孩子？还是两个丫头片子！长大直接嫁人了，跟他们什么关系？
俩兄弟对视一眼，起身就跑到林老头跟前哭，翻来覆去说自家的不容易。总之就是一句话，想让他们做赔本的买卖，没门！
林老头抽着旱烟，看了俩光打雷不下雨的儿子一眼，妥协了。
毕竟以后他们还要靠他们养老送终呢。
所以后来二媳妇偷摸走后，俩丫头过得跟个野小孩一样，衣服破烂，面黄枯瘦，他们遇到了也权当作没看见。
只是现在……荷花回来了。
“老头子，你要不抽个空去打听打听？”
林老太琢磨着，万一这二媳妇在外面野惯了，在家住不了两天又走了呢？到时候天高地远的，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行，我抽个空去看看。”
林老头点点头。
外面秋风吹得窗户上的塑料纸哗哗作响，屋内二人渐渐没了声音。
村里其他人家也跟着惊奇地议论几句，但说来这件事大家也就看个热闹，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没一会也赶紧睡了。
-
第二天，天色大亮。
林牡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越过妹妹向外爬，突然一声尖锐的‘喵——’惊得她一个哆嗦。
“喵！”
肥猫身子拱起，朝她呲牙咧嘴地低吼，见人被吓住了，才甩了甩爪爪，轻哼一声轻盈跳下床。
眨巴眨巴眼，小孩扫了一圈屋子，再看看身下崭新的被子，身上暖呼呼的卡通睡衣。
所以，她没有做梦？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肉包子，牛奶，新衣服，新被子……
那，那个女人呢？
扫了一圈没看到人。林牡丹心中一慌，也不官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妹妹，立即从床上跳起来，鞋子也来不及穿，光着小脚向外跑。
客厅？没有。厨房？没有。厕所？也没有。
小孩孤零零站在大门口，小手握成拳头，眼眶渐渐泛红。所以，她又偷偷走了？又不要她们了？
骗子！骗子！骗子！
巨大的绝望、恐慌将小孩笼罩，她呆呆站在那，下唇渗出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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