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大哥竟还有一处宅子？”黄丫头这会子倒是顾不上矜持了，只握紧了玉簪，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石娘，“先前奴婢倒是没听他提起过……”
“左不过是为了给你个惊喜……”石娘了然一笑，“你可莫要小看了穿云，他跟在郎君身边许久。可算是咱们院里头腰板儿最粗的。”石娘扫了一圈儿，口中热络道：“你莫要看他这屋里头简简单单，其实好东西都在身上呢。”
黄丫头面上的笑意，倒是真切了许多。屋里头开着窗，正能瞧见树下的井轱辘。那井轱辘用得久了，上头缠着的草绳子如今黄中透着灰。
黄丫头扯了扯衣摆，口中浅笑道：“奴婢又不是为了银子才同穿云大哥在一处的……”
石娘看着一脸娇羞的黄丫头，只恨不能一个耳刮子抽在她的脸上。这黄丫头本是个最下贱的爬床丫头，如今竟还想要嫁给穿云，便是春花答应，自己也不会答应的。
“那一处宅子，你总要去瞧瞧的。”石娘长吸一口气，“方才奴婢忘记了这一茬，如今才想起来，穿云大哥方才就去了那院落里头，说起有话同你说。”
黄丫头低头看着手上的玉簪，那玉簪玲珑剔透，瞧起来至少值上二十两银子，可比那椿儿丫头那一匣子值钱多了。
“可是奴婢方才答应了娘子……”黄丫头犹豫起来，“如今总不好推脱……”
“这个倒是无妨……”石娘松了一口气，“娘子早就答应了带奴婢出城看梅花的，如今合着要出城，正带着奴婢出城，也是一样的。”石娘又亲切道：“合着那景致到了夜里头，奴婢再告诉你也就成了。”
黄丫头动了心，只口中犹犹豫豫的说道：“如此只怕不妥……”
“你若不去，倒也无妨。”石娘突地说道：“合着叫穿云等上一日也无妨，他若恼了，你再同他解释也是一样的。”
肉包子出了锅，个顶个的白胖，还未入口，就能闻见扑鼻的香。春花掏出帕子，仔细包了几个肉包子。
那蒲扇随手搁在案板边儿上，蒲扇用的久了，那扇柄处边成了酱色，同那酱菜坛子正是一个色。
酱菜坛子里正腌着春天的水萝卜，过了盐，绊上大料。过上三月五月的吃起来脆中带着筋道。
春花喜欢腌酱菜，却不不大爱吃，石娘倒是爱吃，自打有了身孕，也吃得少了。倒是穿云有时候回来的晚了，便煮上一碗白粥，配上一碟子酱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宋如是换了衣裳推开门，春花正立在廊下。她看着宋如是，抿嘴笑道：“奴婢也想去城外走走。”
与此同时，后巷之中，石娘扯着黄丫头，口中又说道：“他也是个花钱如流水的，打头的时候，咱们院里头吃的用的，便是首饰纸笔，都是穿云买的。”
“穿云大哥……”黄丫头低着头，声音带着些许的言不由衷，“穿云大哥是个好人。”
“那是自然……”石娘只作不知，口中得意道：“咱们那院里头，头一个就数穿云最为仗义。”
“有一回郎中送给奴婢一枚金簪，过了两日突然就找不到了，此事被穿云知晓之后，当天夜里头就带回一枚金簪，正同奴婢丢的那一枚有九成相似呢。”石娘说起穿云，便有些停不下来，只口中絮絮叨叨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嘞，还有一回，奴婢不小心弄丢了一对玉镯子，又怕郎中多说，于是就给穿云提了一嘴，你猜怎么着？”
“那玉镯子怎地还丢了一对儿？”黄丫头并没有回答石娘的话。
“那怎么就不能丢一对儿了？”石娘好笑道：“那玉镯子奴婢带不惯，于是就镇日里守在箱笼里。若是一直放在箱笼里也就罢了，就那一日奴婢来了兴致，便戴着玉镯上了街坊。”
石娘扫了一眼黄丫头，看她听得专注，便又继续讲了起来，“也是凑巧，奴婢逛饿了，就进了一处茶楼，他家的盐干蚕豆很是好吃，于是奴婢就点了一碟子，另有一样炒栗子。”
“那炒栗子虽是好吃，但也麻烦，奴婢怕磕碰了玉镯，于是便取下了镯子，又用帕子包了起来。谁知道走的时候，竟是把那一对儿玉镯忘了个干净。”石娘吐出一口气，“不过那炒栗子软糯香甜，着实好吃。黄丫头你若想吃，奴婢一会儿就给你买去。那铺子就在前头。”
两人如今出了巷子，街上的铺子热热闹闹，有人在铺子门口摆着竹篮子卖乡下的土货。小娘子朱红色的裙摆进了铺子，石娘抬头去看，正是一家扎染铺子。门口招揽客人的布幡也是扎染的，离得老远也能瞧见。
不知哪一处又飘来一股子甜丝丝的香气，勾的那屋檐底下的乞丐直往铺子里探头。隔壁间的铺子是卖炮仗的，门口守着一群小童。
“奴婢只怕穿云大哥等急了……”黄丫头摆了摆手，口中又问道：“那镯子莫不是那个眼皮子浅的拿去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石娘耸了耸肩膀，“合着是丢了，那玉镯子的成色你是没有瞧见，啧啧啧，那可是上好的和田玉。”
黄丫头此番全然动了心，又听着穿云行事如此阔绰，又有一处宅子，心里头便又琢磨起来，“那一处宅子可在东城？”
“东城人多嘴杂，穿云才瞧不上。”石娘笑道：“那宅子离这一处不愿，走路也就一柱香的功夫。”
黄丫头动了心，一心想着那所宅子，口中自然无意间又问了一回，“那宅子总要有人打理，平素不知是何人在打理？”
石娘心里头嗤笑一声，面上却是亲亲热热的说道：“等咱们到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石娘临出门的时候，听那郎中提了一句，说是今日彭祖庚不经络，织机虚张，最是适宜出门。
果然这街坊之中出门的并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便是巷子口也有人立在一处说话。
两人终于到了巷子，黄丫头看着院门，口中笑道：“这门口的灯笼倒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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