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发现自己真的帮不上一点忙，于是几个义工择菜，做饭，他就只能在一旁主动烧火……
午饭过后，周渔带着赵凡下到山腰，在有山泉的地方打水，这时候的周渔忙碌了整整一上午，额头已经微微见汗。
来回十多趟足足将后院两口大缸给盛满，最后一次，赵凡坐在山石上，望着周渔将晶莹的玉足放在某个小水坑中……
感受着来之不易的凉爽。
一时间也找个山石坐下，毫无形象的瘫在上面，微微调整自己的呼吸，吐纳循环。
“大一的时候，我跟若希学的都是建筑专业，两年前我跟她第一次参加爱心社团，就是定点支援这家朝阳福利院。”
“那时候我们每个节日都来，给孩子们带生活必需品，后来因为我妈的病，我选择去国外念书，那之后考研读博……”
“人虽然来的少了，但每一次若希都会以我的名义给孩子们募集捐献一些东西，算算时间，到现在已经六七年了。”
周渔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感慨。
赵凡也听得微微皱眉，询问道：“你是说若希跟你一起……”
他倒是的确没想到，黄若希明面上没表现出丝毫，背地里却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公益。
“不知道了吧？那时候若希才刚开始创业，就直接给朝阳福利院捐了十万，眼都不眨一下。包括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她的捐款……”
“不过就是她比较忙，所以现在经常由我来代她看看这群孩子，眼看着福利院里的孩子从最开始的七八个，到现在翻了三倍都不止……”
“这可都是我们家小若希的功劳。”
赵凡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从周渔这里听到这么多的隐秘，也算是帮自己从另外一方面重新认识了黄若希。
“你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感情坚不可摧了吧？是不是我们两个女孩做的事情，让你这个男人都自愧不如？”
周渔说这话是挺不客气的，但赵凡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对，她们做的这些事情，即便担不起伟大这个词，至少也能让自己心生几分敬佩。
毕竟这世上太多的人忘本，为富不仁，但相反的，像她们这样爱心依然的，也同样不少。
“所以呢，这回拉我来朝阳福利院，就是为了看这些？”
赵凡话里透出几分调侃，虽然他非常想出手帮这些孩子换新的校舍和住处，甚至是翻修福利院……
现在的自己伸伸手就能做到这些，但周渔却告诉他，自己这么多年的公益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救急不救穷。
孩子们缺少的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满足，这一点莫说是赵凡，就连她自己都可以做到。
以文县的消费水平，在这里给孩子们建一座儿童天堂都是小意思，可……
出身苦境带来的毅力和坚强，这些深埋在这些孩子内心深处的东西，会不会被金钱玷污？
这也是让赵凡把支票本重新放回去的理由所在……
周渔说的对，从人类历史的发展开看，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随处适用。
他可不想让这些孩子经历一番变形记的摧残。
饶是如此，他仍然给几个义工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一旦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还是义不容辞……
此刻，周渔起身，穿好鞋子，指了指那云山雾掩中的一处小小房屋。
“那是赵小果的家，她原来是孤儿院年纪最大的一个，19岁，半年前偷偷跑了回去。原本已经说好了今年三月福利院去接她，可前段时间几个义工报告说，这丫头反悔了。”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几个义工来回去了三次都无功而返，这丫头太倔了，我想这个忙，或许只有你能帮。”
周渔眼神坚定。
攀山穿林，足足半个多小时，两人这才到了赵小果的家。
破败的木屋，外面挂着不少已经洗的皱巴巴的衣服，让赵凡有些意外的是，看衣服的样式，貌似这丫头并不是一个人住。
周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的体质其实不错，但偏偏碰上赵凡这么个变太……
“这丫头的情况很特殊，当初她进孤儿院是她妈妈硬送过去的，之后她逃出去，也是为了照顾她母亲。”
听到这话，赵凡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生病了？”
“算是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周渔此刻有点欲言又止，这个小小的变化让赵凡收入眼中，旋即，犹豫了一下这才随着周渔走到门前。
咚咚咚！
叩门。
“谁啊？”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门被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女人缓缓打开，旋即她望着有些陌生的赵凡，下意识的要关门……
却被周渔伸手拦住。
“何妈妈，是我，小渔。”
透过干枯的长发，看清了周渔的样貌，这女人这才一改刚才的慌乱紧张，将两人迎了进去。
“坐吧。”
屋子里甚至找不出两个干净的板凳，女人只能将自己栖身的木板床腾出来让两人坐下。
赵凡眼神四处打量着，这屋子摇摇欲坠，光从透光的情况来看，至少平常肯定是下雨漏水，刮风就摇晃……
而且除却地锅之外，这屋子里更像是杂物间一般，简陋而破败，唯一的一件电器恐怕就是头顶的那两颗白炽灯。
刚才进来的时候，赵凡发现角落里有快要磨平的几把搓衣板堆叠放着，显然洗衣服全靠手洗……
床不像床不说，更像是放在几块砖头上的一块木板，这屋子里的一切更像是从遥远的四五十年代穿越而来。
赵凡不是没见过穷苦家庭，但一踏入这里，他这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穷，向来是没有下限的。
“家里没有茶叶，将就喝点热水吧。”
女人的声音沙哑的让人意外，此刻两个搪瓷的杯子里装着有些污浊的热水，但周渔却一点也没做作，接过捧在手中。
这里附近倒是有不少山泉，但奈何没有水缸，再干净的水放的时间久了也会出现沉积，变得污浊。
赵凡皱了皱眉头，因为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从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里，掺杂着些许诡异的别的味道，让他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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