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章宏被丹青缠了去，章夫人冷眼看着也没说什么，章老夫人更加不会多管自己儿子的房事。
苏常渊没有留宿在章家，而是回了外面的宅院，章婧琳顺道去了趟珍二夫人那边。
“日子定在了年后二月份，祖母跟苏家约定了这婚事在汴京办，过完年我便得启程了，苏二爷后日就回汴京打点，娘，我等不到看着弟弟出生了。”
章婧琳抬手放在那鼓起的肚子上，感受着略微的胎动，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嫁人了，心中多少有些不舍得。
这个家里好也罢坏也罢，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汴京离泉州那样远，估计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珍二夫人却是看的开，笔墨落在纸上写道：“女子总有这么一天，你与苏二爷见过了，觉得他如何？”
“稳妥又不沉闷，还知道回护我，除了年纪大了些，也没别的不是。”
——那就好，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会疼人，也懂得谦让你。
章婧琳笑了笑，说：“娘说的是，就像父亲对娘亲那样，父亲也总是偏爱娘亲的。”
珍二夫人被她说的红了脸，想到章宏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就算白日里来了也不会留宿，顶多就是说两句关怀的话就走了。
她也知道男人的心强留不得，她也不再年轻了，敌不过那些小姑娘，尤其还是有手腕有本事的，可这心里到底是不舒坦的。
“娘可是在想父亲？”章婧琳见她脸上没了笑意，问道：“父亲如今正新鲜着，娘又怀着身子，自然就疏忽了这里，待孩子出生了便好了。”
——或许吧，你父亲喜欢自然就会多顾着一些，娘也没什么别的念想，你要嫁人了，娘的心愿也算满足了一半，等着贤哥儿长大成人，肚子里的这个平安出生，娘的心愿就算彻底满足了。
“那可不成，娘还要等着做外祖母呢。”
珍二夫人轻点了她的鼻头，笑意直达眼底，与那深藏的母爱混合到了一起。
惜琴低头想着事儿，崔妈妈又走的急，谁也没发现躲在树下的一道身影，趁着她们不注意的时候朝着院子外头跑了。
亥时初，章婧琳才回到了院子里，崔妈妈端着一个紫檀木的匣子过来，说是苏家送来的礼盒，指明了是给她的，章老夫人便让人送到了院子里。
由着她们伺候着摘了头面，换上了舒适的寝衣，章婧琳才打开了匣子，是一小盒的珍珠，另外还有一盒上等的燕窝。
“哟，是血燕。”崔妈妈瞧着那燕窝的颜色有些不对，拿起一片挨近了烛光确认：“这东西可不好弄，那苏二爷待小姐也是真的上了心。”
“好端端的苏二爷怎么想起送我燕窝了？”
崔妈妈一样的不明所以，到是惜琴眼珠子左闪右闪的，似乎有话要说。
“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有话就说。”
惜琴余光瞥了眼站在一旁跟雕塑一般的赵佳宁和元香，犹豫着道：“奴婢打探了一下，好像是那日姑爷见着芸莲身子骨弱……”
“你的意思是这燕窝不是给我的，而是苏二爷借我的手要给芸莲的？”章婧琳转头看着她直接问。
惜琴不敢再说下去了，见章婧琳脸上表情淡淡的，慌忙跪下解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姑爷可能是见了芸莲孱弱，就想让小姐多注意身子，所以才送了这燕窝来。”
“小姐，依老奴看，多半就是惜琴说的那样，苏二爷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对一个奴婢那样上心，退一步来说，就算苏二爷对芸莲上了心，也不会这样没规矩，奴婢再得脸，主子赏下的燕窝也顶多是白燕，这血燕难得，必然是送给小姐您的。”
崔妈妈说着，忍不住回头瞪了惜琴一眼，这丫头今日怎么如此冒失，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章婧琳倒也没再纠结到底是送给谁的，既然苏常渊指明了是给她的，并没有提及芸莲半分，她便糊涂着好了，不过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她吩咐：“芸莲这身子骨将养了那么久也该有起色了，明日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看需要什么补品，不要计较银钱。”
“是，老奴明日一早就去办。”
章婧琳嗯了一声，视线又落到那盒燕窝上：“娘亲怀着身子，正是需要温补的时候，华裳，你将这燕窝给娘亲送去吧。”
赵佳宁上前接了小盒，应声行礼后便出去了。
而后章婧琳才对着惜琴摆手：“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做什么一直跪着，好像我这个主子多苛待你似的。”
“小姐待奴婢最好了，都是奴婢的错。”
“行了，今日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元香值夜吧。”
一句话说得惜琴脸上又没了笑，却也不敢再开口，只能跟着崔妈妈出去了，留下元香在屋子里伺候着。
“你这丫头今日说话怎么这样不过脑子！”刚出了门，崔妈妈就戳在了惜琴的头上，低声训斥：“芸莲如今是什么身份，明知小姐不喜她，竟还这样胡言乱语。”
惜琴捂着额头，吃痛道：“好妈妈，我知道错了，是那日我去找芸莲，被她几句话窝了心火，今日才失了分寸，妈妈不知道，芸莲如今可是得意的很，还跟我说什么姑爷待她怎样好怎样温柔，也不想想若非小姐，她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得意她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没见着小姐都不理她吗，便是打抱不平也轮不到你去。”崔妈妈数落了她一句，抬脚就走，行至两步突然停下来又问：“惜琴，莫不是你也跟芸莲一样，起了什么旁的心思吧。”
“崔妈妈可别冤枉人，我对小姐自然是忠心的，若是我有别的心思，早在小姐问我的时候我就应下了，也不会有芸莲这事儿，妈妈，有些话可说不得。”
见她说的认真，崔妈妈心里提着的石头便放了下来，点头道：“你知道就好，我也不怕告诉你，芸莲再如何得意都没用，小姐是不会留下她的，日后她能否活命还是两说，你可不要行错了路，再步了她的后尘。”
惜琴哆嗦了一下，小声嘟囔：“可要是她有了身子，姑爷那边……”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以为那金宝汤是这么好喝的？想要狐媚子的皮囊，自然要付出点儿代价才成。”
也不管惜琴听没听懂，崔妈妈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甩着帕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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