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这天，人头攒动。
毕修筠和宋清华没有邀请太多人，除了毕家的亲戚，顾清泽这些从前的队友，就只剩下了徐婉一家。
宋清欢在圈子里没什么朋友，也懒得去处理那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会儿婚宴场地里就只坐了稀稀拉拉的一群人，吵闹里还带着点热气。
因为要结婚，节目组直接采用了直播的形式，后期黄胜打算再剪辑成一个纪录片，刚好作为俩人结婚的纪念vlog了。
这天坐在化妆间化妆的时候，宋清欢还是有些紧张。
说不上来，和毕修筠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打酱油了，可一想到场外的盛况，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苏萌萌和周洛忙前忙后的围在她身旁，手都有些抖。
“清欢姐，为什么你结婚，我这么紧张。”
宋清欢眯了眯眼，“你就当做，提前为你和钱秘书紧张了。”
小姑娘被她打趣的脸一红。
几人正说话的时候，沈蔷推开了门。
宋清欢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当年毕修筠查清楚宋清欢的身世之后，和她微微提了几句。
当时宋清欢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就只是想过好眼前的日子，因为也并不想去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过了一年之后，她和毕修筠的日子逐渐平稳，自己也做了母亲，还是耐着性子，问了毕修筠当年的事。
可能是当了母亲之后人变得柔软了许多，知道沈蔷就是抛弃她的亲生母亲，她也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只是没办法接受而已。
宋清欢之前疑惑过，在娱乐圈这么个地方，压根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上一秒还勾肩搭背的一起吃饭，下一秒就会在网上互泼脏水，她也想不通，沈蔷这么一个单身女强人，把她带在身边做什么，但是知道事实真相那一刻，她好像突然也明白了。
人在当下那一刻，是永远做不出正确的决定的。
沈蔷把她放在学校后门的时候，内心也挣扎了许久，巨大的现实像是一张网，把她给层层罩住，她也别无选择。
但是宋清欢也不是圣母，也无法做到说一句没关系，就这么轻易的原谅。
如果不是她把她抛弃，她也不会过那样的日子，人生也不会变成这样。
可是，过去是没办法做假设的。
如果没有被抛弃，她也没有办法遇到毕修筠。
更不可能拥有念清和念欢。
一个又一个的偶然，拼接成了她和毕修筠的必然。
沈蔷站在她身侧，盯着镜子里女人明媚的一张脸，鼻子突然有些微微泛酸。
宋清欢理了理肩膀处的蕾丝，看了周洛和苏萌萌一眼，“差不多弄好了，你们出去等我吧。”
俩人见沈蔷过来，也没再说什么，嘱咐了工作人员关掉摄像机，这才出了门。
顷刻之间，这狭小的化妆间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宋清欢理了理头发，温声道，“坐下说吧。”
沈蔷“嗯”了一声，哽着喉咙坐在了她身后。
“清欢，我今天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
宋清欢轻轻一笑，“我知道。”
她自然是没有别的意思，这几年，她很少来打扰她。
“其实挺奇怪的，修筠告诉我当年那一刻的时候，我是恨你的。”
她怎么能做到不恨呢，是真的恨。
“可是后来有了念清和念欢之后，我又突然释然了。”
沈蔷一愣。
“清欢……”
“其实我一直很感谢你，如果不是当年你把我扔下，我不会经历那一切，姑姑也不会经历那一切，不过现在去追问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改变的余地了，我们不能为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后悔。”
沈蔷一滴泪就这么滑下来。
“但是让我真的原谅你，我也做不到，那两个字我也叫不出口。”
她纵然心里没有被她扎的千疮百孔，可也接受不了。
“你和uncle，Tim现在过得也很好，我唯一能向你妥协的，就是你想念欢和念清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其他的，我还做不到。”
这是她能给她的，最大的宽容了。
沈蔷闻言擦了擦脸，随即点头，“好的，我一有空就过去看他们。”
宋清欢勾唇笑了笑，“嗯，多一个人爱他们，是好事。”
她这些年，没有多少人爱她，恍恍惚惚遇到了毕修筠，得到了他那么浓烈又小心翼翼的爱。
其实已经够了。
现在有丈夫和孩子爱她，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话间，化妆间门口出现一阵骚动。
“妈妈，妈妈！”
两声奶音传进耳里，随即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
毕念清穿着一身小西装，颈间打了个领结，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身边的念欢则穿着迪士尼的蓬蓬裙，打扮的像个小公主。
宋清欢提着裙摆弯下腰，抓了抓兄妹俩的小手，“哟，哥哥今天这么帅，妹妹这么漂亮，告诉妈妈，谁给你们打扮的？”
念欢眨了眨葡萄般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开口道，“顾叔叔和黎叔叔！”
宋清欢一笑。
这夫夫俩还挺会。
“那你们怎么过来了？”
毕念清和毕念欢一人拉过她一只手，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开口道，“太爷爷说让我们扶着你去见爸爸。”
宋清欢喉咙突然一酸。
按理来说，婚礼走红毯的时候，要女方父亲搀着，把人交到男方手上。
但是到了宋清欢这儿，没有爸爸。
毕家考虑到了这一层，才让兄妹俩拉着宋清华的手出去。
毕念清见她没动，眼眶还有些湿润，抬手摸了摸她的眼睛，轻声道，“妈妈别怕，我和爸爸会保护你和妹妹的，爸爸说了，今天要我们把你美美的送过去。”
宋清欢心头一暖。
她站起身，晃了晃手臂，“行，那念清和念欢牵着妈妈的手去见爸爸。”
红毯很长，宋清欢牵着兄妹俩的手，苏萌萌和徐婉在身后提着她的裙摆，朝着主舞台那边走了过去。
男人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露出刀凿斧砌般的五官，眼底带着笑意，朝她望了过来。
那一刻，宋清欢耳边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她和毕修筠两个人。
十年前，是他把心交给她。
而现在，她要把自己，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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