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办法的，你先帮我找两个人。”
贾祥看杨戬不像说笑，亦正色道，“这里的画师、画徒都是陛下的私产，他们要去那里，去多久，陛下要是无意问起来，我可以照实说吗？”
“当然不行了！”
“那你就先去征得陛下同意啊，我也好做事儿。”
杨戬道，“贾兄，你是不是糊涂了？如果公开提出画师去前线画像这件事，很快半个汴京城都会知道这件事！王伦在太学里的那些耳目，不得通风报信啊！那王伦听到风声，再故意蓄须纹面弄乱了头发，那还怎么秀像？一切不都白忙活了吗？”
贾祥却没有关注重点，好奇道，“与王伦交通的那些士子，还没有处理掉吗？”
“你说这些作甚！张尚书拼死保住那些学生，以死明志，陛下都发下诏令不许再提起此事，朝堂诸臣又何必揪住不放呢？说到底，也是王伦那贼诡计多端，蒙蔽了无知学子罢了，我也懒得提这事儿，闹不好，把张尚书额鬼魂招回家来~”说罢，杨戬打了个寒颤，朝四个角落分别拜拜，口中念念有词，都是赔罪的话儿。
贾祥被他这**得别扭，“哎！够了够了别拜了，这里是我的书房，不是张尚书的书房，你想缅怀故旧，去他家里拜！”
杨戬被说的不好意思，收了小心，“总之，那些学生的事儿不要提了，叫辟雍加紧看管，多教授些圣学致理，慢慢调转回来吧。”
“其实，我想说的是，其中有一个叫张择端的，描绘人像有一手。”
杨戬不敢相信，“你的学生也有参与？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贾祥白了一眼杨戬，“你又不是主审官，我跟你说的着吗？还是你觉得，我贾祥的脸面不值钱了？”
“嗨！你这话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如果跟我有染，我可以帮着吹吹风，你是想保人，还是斩断关系，我都可以小帮一忙嘛！”
“不需要了，案子都被天子一言而决，处理的公正妥帖，我还以为是场面话呢，故此多嘴一问。”
杨戬道，“可不能再说这种蠢话，天子一言九鼎，既然说是结案，那就是结案了，任何人不得再翻起，只是这帮学生，今年的科举被有意无意的刷掉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多少总该惩罚一下的，年纪轻轻，叫他们再多读几年书，多学学人情世故，利益纠缠，才会做事，以后才能当得好官。”
哈~杨戬轻笑，“书画纸砚，果然叫人心平气和，和蔼宽仁啊~”
“陛下爱书墨，亦如此，所以为明君。”
“是极是极，陛下是个好说话的。”杨戬频频点头，问道，“那你说的张择端，是被禁锢着呢？还是散养着？”
“在太学画院，名义上让他赶制一副图画，以彰显我大宋安泰民乐的盛景，作为陛下40岁大寿的寿礼。”
“哈？陛下40大寿的礼事已经开始操办了？”
贾祥笑哈哈，“这不是为了保全那学生嘛，看把你激动的，又不是明天就要准备。”
杨戬若有所思道，“这个天宁节，也很重要啊！”
“那是自然。”
“京东的战事必须告一段落。”
“那样做好。”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个王伦了。”
贾祥回忆道，“不是还有几股贼兵势力吗？”
“其他人都是臭鱼烂虾，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哈，是只有他一人指名道姓，要你的项上……”贾祥自觉失言，住了口，“我只是没想到，侯蒙居然为那贼子背书。”
杨戬道，“侯蒙与王伦无亲无故，又不是他亲爹，为什么帮他背书，呈上那封荒诞可笑的协议书？他那不是在帮王伦，是一个鼻孔儿出气，读的是王伦的书篇，满编文字却是处处诋毁，分明是他侯蒙的笔法！这老顽固太可恶，企图置我于死地！哼！”
贾祥笑，“最后还不是你胜了，侯侍郎（中书侍郎）被贬斥到亳州去了。”
“犹不解恨啊！”
“哈哈，看来崇政殿的诵读，真把你骂惨了~”
侯蒙从济州离开后，依照约定带着王伦的万言书和各种佐证材料，回到了汴京，并在在崇政殿小会议上，当面呈送了这些材料，赵佶只是随便翻翻，便觉得惊心，当时一怒上头，掷书于地，就让侯蒙当着十几位重臣的面儿，把这封万言书读出来……
这一封，的确不是王伦的原版，是侯蒙润色…咳咳，夹带了私货的陈情万言书，因为他觉得王伦用词太差了，斥责的不够有力量，语句不够工整，文章的结构太松散，所以，所以就给改的面目全非，核心的内容还在，那攻伐的强度，辛辣的词句，却是猛增了百倍不止！
最后努力模仿王伦的字迹（真是天大的折磨，模仿烂字王伦的字迹！）书成这一篇！不过，侯蒙采用了王伦的战术，先灭其一，个个击破！所有的火力就都集中到了杨戬身上，其他人并无太多指责……故而，在侯蒙诵读的时候，周遭大臣脸上都很轻松，看别人倒霉，总是很开心呀~哈哈哈~是谁笑出声了？
杨戬本人呢，则是在侯蒙诵读途中被传召来的，一见这架势，吓得两腿发软，登时就瘫跪于地，哭拜爬行，连呼冤枉，陛下不要听信恶人中伤啊！
之后，崇政殿的议事结束，赵佶气咻咻离去，丢下杨戬擦地板，事后杨戬凭借宦官的身份，可以进后宫侍驾，在赵佶的寝宫门口跪了一宿，翌日，才得相亲的几位贵妃说情，容他当面解释……然后，事情大转圜，杨戬先被降职后背羁押，之后就没了下文，反倒是呈上万言书的侯蒙因事被罢知亳州，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总之，杨戬被关了一阵子禁闭，然后去解决西城所的问题，渐渐又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比起以往的嚣张跋扈是低调多了。朝臣们对于这件事，议论纷纷，有御史出来弹劾，无一例外都被赵佶外派公干了。
……
翌日，杨戬派人把张择端招到府邸，亲自面见他。
有些萎靡、黑眼眶、强撑着精神的张择端，向杨戬拜了拜，“小生张择端见过太傅。”
杨戬没有叫他起身，“看到我那两个家仆了没有？”
张择端抬眼看去，咦？竟然是双胞胎兄弟！
“我要你在一个时辰内，把他们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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