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莫美人到了。”
御书房中，德公公走到了曌皇的书案前，缓缓地向曌皇禀告情况。他知道莫倾衣小产，也知道莫倾衣这个时辰来一定是为了莫府，真不知道曌皇是不是愿意见她。
“让她进来吧。”曌皇似乎是觉得头有些疼，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
“是。”德公公得令直接走出了书房，然后把外面的莫倾衣带了进来。
“臣妾见过陛下。”莫倾衣慢慢地在曌皇面前跪下，由于身体还没有恢复，这一动让她的面色非常苍白。
“起来吧，朕还没去看望你，这件事情你受了不少苦，朕会晋你的位分。”曌皇头也不抬地说。
“臣妾恳请陛下……”
“如果是求情的话就免谈吧。”曌皇有些气愤地抬起了头，双眼瞪得溜圆，粗鲁地打断了莫倾衣的话语。
莫倾衣被吓得不清，但是为了祖母她还是将头放在了地面上，坚持为家人求情，“既然如此，臣妾并无话可说。只是臣妾希望陛下念及姑母的情分，留莫家人一命。”
“莫桂他犯了大罪，留一条命很难。”
“臣妾是为了祖母而来。臣妾的祖母，一直生活在京郊，从不问政事，此事臣妾认为与她无关，希望陛下能够饶恕臣妾的祖母。”
“你不为你父亲求情？”曌皇很意外她求的居然是莫老夫人，难不成她毫不在意自己在宫外的势力？
莫倾衣并没有起身，低着头继续说：“陛下圣明，无论陛下做出怎样的决定，臣妾都会信服。只是臣妾希望陛下对祖母额外开恩，毕竟她也是姑母的母亲。”
而且，莫桂会怎样，她根本不在乎。若是因此身死她也只觉得是他罪有应得，她根本不想为他求来任何宽恕。
“朕留你已是格外开恩。”
“臣妾明白，但是臣妾自小生活在祖母身边，臣妾心中唯有这一个至亲。况且，臣妾的父亲待祖母也并不如传闻之中那样殷勤，臣妾在进宫之前也有十余年并未曾与莫府来往。嘘寒问暖都是勉强，更别说是朝堂政事。臣妾恳请陛下明鉴，祖母一定与这些事情无关，请陛下不要牵连到祖母，让她安享晚年。”
“你先起来。”
“是。”莫倾衣提着裙子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睛始终不敢直视曌皇。
莫倾衣的一番话让曌皇的心情瞬间变得格外复杂，此时他的眼里根本不是莫倾衣，而是他的发妻，莫皇后。
如果她还在，想必也会为自己的母亲求情吧，也许她甚至都不会允许乐承荏去那么偏远的孤啼县当玖王。
但是感慨归感慨，他还是恢复了作为一国之君的理性。
“他这些年来作恶多端，朕不处死他只怕不能服众。你的祖母朕会让她留在京郊那处别院，至于莫府的其他庄子跟商铺，朕一样也不会留下来，每月朝廷会按文国公的规制给你祖母发放例银，用来让她安享晚年。至于莫府的女眷，朕让他们去边境做苦力。你明日可以出宫去看他们最后一眼，如此处罚，你可满意？”
“臣妾谢过陛下。”莫倾衣再次对曌皇行了一礼，语气非常平静。
只要祖母性命无虞，别的都与她无关了。
但是她的心却迟迟放不下去，甚至变得更加惶恐不安。
今日之事她都是拿姑母说事，若不是因为姑母，她恐怕连个蝼蚁都不如吧。
她也清楚，若没有莫府她将会任人践踏，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情她越委屈，越懂事，就越会让曌皇心生愧疚。
“你身子还没有大好，回去吧。”曌皇看着心不在焉的莫倾衣，也实在是没心情留她伺候笔墨。
“臣妾告退。”莫倾衣倒退着走出了曌皇的御书房，在门口被桑珠跟桂仁拉住了手。
桂仁又给她加了一件衣裳，心疼的不得了，“美人，外面太凉了，当心落下病根。”
桑珠举着伞跟在莫倾衣的身边，一路护送她坐上了轿子，“先回去再说。”
莫倾衣整个过程始终一言不发，脸色也一直惨白，皮肤之下甚至毫无血色，直到回了简澈阁，她的神情才算是有了缓和。
桑珠跟桂仁一直紧盯着她，不敢出言劝慰。
“你们跟我明日出皇宫，为莫府的人送行。”莫倾衣淡淡地看着他们说。
“什么？”桂仁吓得不轻，下巴简直都快收不回去了，“难不成老夫人他们出了事？陛下难道没有赦免她？”
莫倾衣的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跟庄子没什么关系，祖母无碍，父亲明日要被行刑，母亲跟倾城在那之后要被流放到边境，地点陛下并没有告诉我。陛下下旨让莫府的家产充公，留京郊那个庄子给祖母养老，一切按祖父生前的规格来。”
“小姐要去吗？”桑珠忧心忡忡地打断了莫倾衣的话。虽说她也知道莫倾衣跟莫府没什么感情，如果细细说来更是恨大于爱，但是她看得出来，莫倾衣的心态好像不太对劲。
她之所以喊莫倾衣为“小姐”，也是情急之下的真情流露。
“嗯，我是一定要去的，再怎么说，他也总归是给了我一条命活下来。我这个工具，就算是摆脱了他的控制，也注定要在他的阴影之下度过余生。身为罪臣之女，我的处境已经跟小灏子别无二致了。”
“美人不要这样灰心丧气的，熬过了这件事情，美人一定会东山再起。”桂仁轻轻地揉捏着莫倾衣的大腿，希望让她的情绪获得放松。
“谈何容易，我最大的凭借就是莫府跟莫皇后。刚才我已经利用陛下对莫皇后的情感谋取了一部分的利益，如果我屡屡使用同一种方法，那就是惹人生厌了。”
桑珠看出来了莫倾衣身上的变化。她从前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但是现在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那么，美人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陛下刚才将我册封为婕妤了，我的身份变了，往后我们在宫中处事就要更加小心了。更何况，我最应该倚仗的人，应该是我自己。”莫倾衣看着他们二人，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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