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荀低眉顺眼的站在屋子里，悄悄抬眸打量着看不出表情的宁窈窈。
那个和尚…有没有把媚药的真相告诉她？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真的能将他置于死地的话。
可他毕竟提了被媚药掉包的是…所谓的疗伤药。
一旦他起了疑心，或是跟宁窈窈一对口供，他的计谋就将会大白于天下。
宁窈窈早就看出来了他频频瞥向自己，像是有心事儿的样子。
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喉，主动打破了屋子内的沉寂：“南荀。”
南荀心中一抖，连忙应声：“哎！”
宁窈窈勾唇看他：“你有什么事儿吗？”
“奴才没有……”南荀摸不准她的意思，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支支吾吾的绕开了话题。
“就是……这两日，正殿的空泽公子……他不肯吃饭，也不肯见人，奴才怕他出了什么事，来回禀教主。”
这样说着，南荀却慢慢握紧了拳头。
在他心里，他是太虚门掌门的亲传弟子，是最有望继承掌门之位的人选，是整个武林正道的曙光和明天。
而他，却在一个魔女的面前俯首称臣，自认奴才！
可空泽那个和尚，虽是禅宗之人，但谁又知道他是禅宗哪门哪派？又怎敌得过他身份尊贵？
一个和尚而已，也配被宁窈窈当做座上宾？也配他堂堂太虚门大弟子亲自侍奉？
宁窈窈哪里有心思注意到他打的那些小九九，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空泽的身上。
不肯吃饭？不肯见人？
宁窈窈轻嗤一声，含笑摇摇头。
不就是觉得自己当天的行为背叛了佛祖，背叛了师门，背叛了心中的道吗？
人嘛！多走一走错路，就习惯了！
宁窈窈丝毫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满不在乎的对南荀摆了摆手，放任自如。
“不必多管他，他愿意怎么做你们顺着他就好了！他身上那些伤怎么样了？”
听见宁窈窈这样说，南荀更觉得心中警报声作响。
那个和尚到底给她施了什么咒？她这么纵容他？
可为了稳住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南荀屈辱的低下头，被迫作答：“巫医说，空泽公子的伤，还有半月就能痊愈了。”
半月？
宁窈窈点点头：“这半个月不要打扰我，我要闭关。半个月后，带空泽来见我。”
南荀一愣，心中泛起喜意，抓重点反问道：“包括空泽公子的事情吗？”
宁窈窈看着他，脸色严肃：“是，包括空泽的事。”
还有挽救的余地。
南荀这样想。
接下来的半个月，魔教的生活再次回归平寂。
空泽在房中闭门思过的几日，让他好不容易将躁动的心平复下来，走出屋门后听说宁窈窈闭关，更是长舒一口气。
剩下的十余天，空泽除了念清心咒，就是利用闲暇时间到魔教的各处闲逛。
和悠闲的大娘话话家常也好，跟田里的壮丁学着播种也好，跟会武的青年切磋也好，日子倒是格外的愉快。
他对魔教的刻板印象，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直到有一天，南荀敲响了他的房门。
“教主出关了，她找你。”
没了宁窈窈在身边，掉包药粉的遮羞布也被他知晓半分，南荀便懒得对他假以辞色。
空泽捧着佛书的手明显一顿，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慌乱，这才慢吞吞的将手里的书放下，朝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来了？走吧！”宁窈窈没等他抬手敲门，已经率先拉开了房门，见到他明显一愣，又迅速回过神来，先行一步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去。
半月不见，她的气色越发好了…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空泽低下头，玉润的耳垂红成一片，熟练的念起了清心咒。
“宁…施主，你要带小僧去何处？”
在称呼的地方，他停顿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跟紧就好了。”
宁窈窈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声音中却没了以往的笑意。
空泽不明白为什么心中闷闷的发堵，一步不落的跟在她的身后。
随着眼前景色的逐渐转换，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儿待了这么久，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眼前的景色突然开阔，空泽意外的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走到了一处山巅，身后是流云雾霭，再也看不清从魔教来时的路，身前却是崎岖陡峭的小径，蜿蜒着朝着山脚出攀爬。
空泽眉头一皱，只觉得心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看，那处就是离魔教最近的一处小城镇了！”
宁窈窈穿着描着金丝线的大红纱裙，举起手来指向山脚，衣袍处飘飘欲仙，好像随时要离开人间。
离魔教最近的？
空泽准确的抓住了关键点，眉毛拧的更紧。
宁窈窈回过头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额角的发丝随着山风飘扬。
“你的伤好了，下山吧，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
毫不挽留，也看不见不舍。
空泽下意识的慌了神，脚步不自觉的朝后退一步，牵强的笑容爬上脸：“宁施主…这是否有些草率？小僧…小僧还有行囊不曾拿…”
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
宁窈窈勾唇，笑着看他：“怎么？不舍得走？是不舍得魔教，还是不舍得本座？”
空泽的原则让他立马否认：“不是！自然不是！小僧...小僧只是觉得有些仓促而已！”
“哦？那怎样才叫不仓促？”宁窈窈挑眉，调笑的看着他：“难不成...本座再亲你一口，才叫不仓促？”
空泽看着她明艳又妩媚的脸庞，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叫“溃不成军”。
明明心脏早就沉寂了下来，明明清心咒他早已烂熟于心，可她只需要轻飘飘一句话，他所有的理智都瞬间消耗殆尽，只能看着她手足无措。
“不用了！小僧...这就下山，这就离开。”
空泽咬了咬牙，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朝着那条曲折的小径走过去，手脚并用的朝山下爬过去，仰头最后看了一眼她的身影，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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