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伯庸低头看向他，乌黑的眼睛眨也不眨，递来一个冷淡的瞥视。他开口说话时，嗓音如同雪崩，嘲弄的意味十足。
“既然你想跟我谈谈，为什么还不开门。”
格兰瑟姆赶紧开门迎接，并倒出一杯茶来递给他，简伯庸面露微笑，看都没看那杯子一眼。
“我从打击星际海盗的前线返回，可不是来陪你喝茶，直接说正事吧。”
围绕着这些话，以及此中蕴含的命令意味，正事宣告开始。格兰瑟姆呈交给对方一份数据板，内有经由转录的报告以及相关的全息数据。接下来他能做的唯有等待。
当简伯庸阅读数据板时，他尽量保持端正的坐姿和微笑，副参谋长和军团长之间在外人看来差距不大，都是行星陆战队的高级军官。
但格兰瑟姆知道，在两个职位之间横亘着永远也无法跨过的壁垒，行星陆战队的军团长无一不是千挑万选的人中之龙，即使他在外界表现得像个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也一样。
更何况面前的这位还有一个好爹……
简伯庸的面容在动力甲精金领圈的映衬下显得硬朗，一对漆黑的双眸在阅览文字时眨动着。
11分钟，他看得很快，事实上已经反复看了第三遍。
简伯庸在阅毕的第一时间里并未交还数据板。他的视线越过低矮的桌面凝视格兰瑟姆，“你这样看着我，就好像在期盼我杀了你。”
格兰瑟姆露出一个审慎的微笑。“军团长您说笑了。”
简伯庸继续盯着他，对仍然拿在他手里的数据板低头示意，“就这些内容？你大老远来见我，就是为了告诉我，唐焕庭身边的那个秘书，是你们第三军团过去屠杀行为的一个余孽？”
“没错，我们根据数据库比对，基本可以确认，那个名叫叶芙根尼娅的秘书，就是当年罗德岛行动的幸存者。”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简伯庸将数据版扔回桌面。“难不成为了个给人当情人的所谓余孽，你们第三军团就像断了我的财路？”
“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她仅仅是个侥幸逃脱的余孽，那自然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第三军团伸只手就能把她捏死。但……”
“但是什么？”简伯庸其实已经猜了个大概，但他就是要听对方自己说出来，这是掌握谈判主动权的技巧。
“但她现在作为波尔多艺术馆馆主唐焕庭的秘书，而唐焕庭最近由于您的关系密切，所以为了您着想，我们不得不向您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格兰瑟姆理了理喉咙，开口说道：
“我们认为，您与唐焕庭之间的关系，应该重新慎重考虑一下。”
简伯庸冷笑一声，“慎重考虑一下，其实就是让我不要再帮他联络代理权的事吧。”
“您要是这样认为，其实也没什么错。”格兰瑟姆尽量保持着应有的谦卑。
他立刻又补充道：“这都是为军团长您的利益考虑，唐焕庭这个人身负巨款却又来历不明，而且还随身带着个有特殊历史的秘书，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对您的个人声誉将会带来相当不利的影响。”
“为我考虑，就凭你们的一份资料，就要我放弃新来的土财主。格兰瑟姆，你难道觉得我这个军团长很没有主见吗？”
“不不不，我怎么敢有这样的意思，我是想说……”
简伯庸直接打断了他，“别跟我这打马虎眼，是卡恩叫你来的吧，他收了希洛克动力机械的钱，难道就不许我自谋财路。还是他觉得，我帮唐焕庭跑关系，会影响到希洛克大阪电机的竞标成功率？”
简伯庸口中的卡恩，是第三军团军团长，绰号“猩红屠宰者”，不过就算在怎么猩红，再怎么屠宰，也逃不出金钱的手掌心。简伯庸在帮唐焕庭跑关系，他卡恩一样在帮希洛克动力机械跑关系，目的都是为了斗兽奥林匹克的地球区代理权。
见对方已经看穿，格兰瑟姆也不再掩饰，直接了当地说道：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简伯庸军团长，卡恩大人那边说了，只要您不再为那个姓唐的争取代理权，希洛克动力机械那边可以另外开一份献金给您。”
提到献金，简伯庸就不禁笑了起来，“这不就对了嘛，说吧，希洛克那边能开多大的筹码给我。”
格兰瑟姆踌躇半秒，伸出了三根手指，“3亿您看如何？只要您答应，款项立刻就打到您账上。”
简伯庸的笑脸瞬间凝固，“3亿，你以为我是路边的叫花子呀！你知道唐焕庭一见面就送了多少吗？7亿！价值7亿的古董画，这还只是见面礼，你们凭什么以为区区3亿就能让我抛弃多得多的财富？”
格兰瑟姆表现得有些为难，他又不是没看过新闻，自然知道那个唐焕庭在白泉公馆的慈善晚宴上将一幅价值7亿的《巴别塔》送给了简伯庸。
但画终归是画，又不是真金白银的7亿现金，而且唐焕庭这个人来历不明，收了他的钱物搞不好就会弄得自己一身骚。所以他认为只要给出一定利益，简伯庸自然就会抛弃那些不稳定的收益。
但简伯庸的贪婪程度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测，他可不在乎唐焕庭的钱物从哪儿来，合不合法，反正他有罗兹维尔博士这个爹垫着，就算捅出天大的篓子，他也完全扛得住。
“那、4.5亿怎么样？这已经是极限了，简伯庸军团长，您可要三思呀，唐焕庭的钱来历不明，您为他跑关系，搞不好最后落得个钱名两空啊。”
简伯庸当时就乐了，他冷笑着对格兰瑟姆嘲讽道：
“钱名两空？格兰瑟姆，你是不是活糊涂了，只要是我简伯庸吃下去的钱，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掏出去。至于名，咱们行星陆战队不过就是一帮没有下限的刽子手组成的团体，要名能当饭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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