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内侍欠着身子将托盘端过来。霍漫漫看了两眼，“谢王赏赐。”
“你喜欢就好。”薛谨严将殿里的人潜了出去，“是否觉得雪银宫憋闷？想出去看看吗？”
能拒绝吗？霍漫漫犹豫，可是师傅说她将来是要协助王统治长蓬的，要忠于他。她点了点头。
薛谨严笑了，“带你去个很美的地方，你会喜欢的。”说着，他拉起霍漫漫的手。
看着牵在一起的手，霍漫漫皱眉，“师傅和王也是这样？”
“不是。”薛谨严笑的温柔，“只有雪斐可以。”
“不妥。”霍漫漫抽回手。
薛谨严没有勉强，只道，“走吧，马车在宫外面等着。”
雪银宫外的马车，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夺目。站在远远地石阶上，霍漫漫已经感受到了。
“去什么地方？”霍漫漫问。宽大的白色袍子拖在地上，轻轻滑过，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白玉湾。”薛谨严走在霍漫漫身侧，“整个海湾被白色的卵石覆盖，十分美丽。”
这个名字，霍漫漫总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她是去记忆之前去过吧。
奢华的马车在路上行驶的十分平稳，霍漫漫看了眼坐在正中的薛谨严，一身紫檀色的锦袍，上面绣着几只振翅欲飞的仙鹤，趁的他十分的精神。
见霍漫漫看向自己，薛谨严与她对视，“你看什么？”
“为什么我说的话和旁人不一样？”霍漫漫问，“只有你和师傅，再有雪银宫的几个小童子会和我说话。”
“以后日子长了你就会了，我会教你。”薛谨严嘴角上扬，“你是国师从大越带回来的，长蓬的话你当然不会。”
霍漫漫低下头，“我在长蓬还有家人吗？”
“没有了。”薛谨严摇头，“国师是从水里将你救回来的，船上的人除了你，无一生还。”
霍漫漫没再问，脑海里一片白茫茫，似乎她困在了里面，总也找不到出口。
白玉湾空空荡荡，霍漫漫踩在白色的卵石上，看着海水退退涨涨，一轮落日染红了海面。
已经临近夏日，天也开始变长。
“去皇宫好不好？”薛谨严站在霍漫漫身边，“一会儿天黑了，恐怕赶不回雪银宫。”
“是。”霍漫漫应道，师傅说过南洛谨是君，雪银宫是为他存在的。
薛谨严看着变得乖顺的霍漫漫，心里说不清的滋味，“夏日快来了，全长蓬的僧侣都会聚来皇京，交流佛法，你想不想去看？”
这个真的不想，霍漫漫有些为难，“我不懂。”
“那就不去了。”薛谨严笑笑，“我们就去皇宫。”
霍漫漫觉得有些别扭，王似乎格外对她好，好的让她想躲。
皇宫里很静，清凉的夜晚，皎洁的月光，远处宫殿里传来的琴声。薛谨严带着霍漫漫走在花园的石径上。
霍漫漫跟在薛谨严身后，前面的身影渐渐模糊，换成了另一个人的。那人回头，却是模糊的，看不清，只有那双带笑的眼睛亮闪闪的。
突然一阵头疼袭来，霍漫漫捂住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薛谨严连忙跑过来，叫来不远处的宫人，将霍漫漫扶回了寝殿。
躺在床榻上的霍漫漫，眼睛盯着顶上的幔帐，听着一旁御医用长蓬话和薛谨严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殿中安静了下来。薛谨严坐在一旁，“没事的，可能是在海边吹了太久的风，才有些不舒服。”
“我好像忘记了一个人。”霍漫漫喃喃地说，“刚才差点就看清他了。”
端药的手一顿，薛谨严用调羹搅了搅，“总要慢慢恢复，不要强求，顺其自然。”
霍漫漫嗯了声，“可能是我的家人吧？一双眼睛真好看。”
薛谨严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蔺阅辰，心中泛起一抹苦涩。
这时，殿外一阵喧哗，带着女子的尖叫，以及碗碟破碎的声音。
“我要见王！”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薛谨严，你给我出来。”
薛谨严皱眉，将药碗放下，低头叮嘱着霍漫漫，“你先躺着，我去一下。”
人走了，一个婢女走了进来，立在床榻的旁边，低眉顺眼。
而霍漫漫却看向门口的方向，她听到了，刚才的女子说着她能听懂的话，也是大越人吗？
外面很快安静下来，薛谨严这一晚也没有再回来。
直到第二日，霍漫漫醒来，发现外面下起了雨，不大，淅淅沥沥的。
一个年老的内侍操着半生的大越话，问霍漫漫有什么需要。
霍漫漫想回雪银宫，便问了薛谨严在哪儿。
得到的回答是去主持佛法大会，回来应该是半天以后。
想着既然是半天，等等也无妨。霍漫漫便坐在廊下的地板上，看着滴下的落雨。
一把花伞出现在视野里，霍漫漫看了过去，是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子，一身华丽的衣裙，就算托在泥水里也不在意。
两人视线相交，持伞的女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吃惊，霍漫漫在女子的眼中看到恨意。可是她怎么可能和皇宫的人认识？
灵卓想上前，被守在一旁的侍卫拦阻。
“让开！”灵卓气的将手中的雨伞仍在地上，尖着嗓子吼道，“我是大越公主……”好像记起了什么，她自嘲的咽下了后面的话，重新走入雨中。
半晌以后，薛谨严回来了，霍漫漫提及想回雪银宫。
薛谨严望着外面下大了的雨，只说雨停了再说。
“王，皇宫里有一位姑娘也是大越人？”霍漫漫问道。
“她是不是来找你麻烦了？”薛谨严头发上占了几滴水珠。
霍漫漫摇头，“她是大越的公主？”
想了想，灵卓不可能闯进来，薛谨严心里一松，“她找我出兵，帮她的哥哥夺回江山。”说着，他仔细的观察着霍漫漫的神情。
所有的事已经忘记，霍漫漫只是哦了声，没再多问。
见此，薛谨严又说道，“你知道现在大越的皇帝是谁？”
霍漫漫摇头，“您忘了，我的记忆没了。”
“蔺阅昀，原来东海州的孝王，他登基成了大越的新帝。”另一个名字到了薛谨严的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始终他对于那个人不想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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