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黎每次想到蓝绮不能回到大海里生活这一点，就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怒意。
就好比此刻，从贺斯渊口中再次听到蓝绮因为人类的实验，无法在海底长久生活后，周身的气压不断下降。
现场的几个人都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钟佳怡跟叶梓琪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蓝黎导致的，蓝绮立刻看向蓝黎。
游到蓝黎身边，一把将蓝黎抱住。
“蓝黎！冷静！”
蓝黎那双铂金色的瞳孔闪烁着白金色的光芒，散发着冰冷的质感。
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切只是为了杀戮，为了复仇。
如果不是蓝绮及时拉住他，蓝黎恐怕会毁了这方圆数里内的一切。
蓝黎仰头看向蓝绮，眼底浮现一抹恨意。
那恨意看的蓝绮都忍不住心惊，她可以肯定，如果没有人能够牵制住蓝黎，他一定会成为跟人类之中的激进派一样的存在。
不把人类灭绝誓不罢休。
但是这并不是人鱼族想要看到的结果。
人类如果灭绝了，人鱼族离灭绝也将不远。
关键是，人鱼族未必就能灭绝人类。
“蓝黎！冷静下来！”
“姐姐，如果不是人类，海洋不会被污染，人鱼族也不会被迫害至此！”蓝黎心里真的恨，他不懂母亲为什么不让他对人类出手？
母亲还有族人说的那些他都听的明白，但是他不想懂。
为了繁衍下去，就要对伤害过自己的人低头吗？
凭什么？
这公平吗？
蓝绮清晰地感知到蓝黎此刻内心的想法，事实上，她有时候也会感到疑惑。
可是每次她感到疑惑的时候，就会想到黑尾对她说的话。
黑尾说过，人类之中也有好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人鱼充满恶意。那些曾经跟人鱼相恋结婚的人，也都是真心爱着自己的恋人。那些人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人鱼的事情。
相反，他们也曾在那些波及到人鱼族的灾难中拼尽全力地帮助过人鱼族。
就如同千年前的那个帝王，他为了自己的爱人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皇位。
这样的人同样不少，所以她没有办法因为少部分人的错误，而迁怒所有人类。
“蓝黎！小黎！”
“你听我说！你听姐姐说 ！”
蓝绮试图安抚蓝黎。
“小黎，你想想父亲！父亲也是人类对吗？父亲伤害过你和母亲，伤害过人鱼族吗？”
蓝黎闻言，沉默以对。
霍恩当然没有伤害过人鱼族，如果霍恩伤害过人鱼族也不可能成为女王的王夫。更不可能被人鱼族接纳。
“小黎你看，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是坏人。父亲不是坏人，还有其他跟人鱼族联姻的人类也不全都是坏人，他们对人鱼的爱也都是真的。”
“你上次不是还跟我说，族里有个奶奶挂念自己的恋人一辈子了吗？我问你为什么她不去跟恋人团聚，你说因为她的恋人是人类。所以小黎，你有没有想过，你将人类都毁灭了，那些失去恋人的人鱼族人会怎么样？”
蓝黎皱眉，不认同道：“为什么就非得是人类？没了就没了，换一个不就好了？”
他还小，也不懂什么情情爱爱，想法简单直接。
喜欢不喜欢的，没了就换一个，人类那么坏，为什么还要跟人类在一起？
再加上蓝韵笙也经常说，人鱼和鲛人可以随时更换伴侣，不喜欢了就换。所以他的感情观一直都是很随性，不喜欢就甩了，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小黎，你现在还小，你不懂爱。你是不是总是听到母亲说，哪一天要是不喜欢父亲了就换一个伴侣？可是小黎，这么多年了，你见母亲又换伴侣的想法吗？”
蓝黎迟疑地摇摇头。
“所以啊，有时候挂在嘴上的话不一定就是心里话。只要父亲没有做过对不起母亲和人鱼族的事情，母亲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分开。因为母亲跟父亲是互相爱着彼此的。”
蓝黎皱眉问道：“可是姐姐，爱是什么啊？为什么非要有爱？就不能不要爱吗？”
蓝绮看着蓝黎渐渐冷静下来，又听到这个问题，失笑道：“爱是所有生物与生俱来的能力，就想父亲爱母亲，你爱母亲和我一样。爱分很多种，但爱不可或缺。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你懂吗？”
这些话黑尾也曾经跟蓝绮说过。
那时候的蓝绮跟蓝黎的反应是一样的，她也问过黑尾，为什么人类这么伤害人鱼，她们还要跟人类共存？
后来黑尾惨死，蓝绮就更加不能理解。她甚至想问问黑尾，即便是被人类害死，也依旧还是选择跟人类共存吗？
但是黑尾死了，这个问题无法回答她。
蓝绮从那个基地里逃出来，遇到了江栩，又遇到了贺斯渊这些人。
虽然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的并不算久，可是她已经隐约明白了黑尾当初那番话的意思。
“小黎，人鱼里面也有不好的存在，那些人鱼也会欺负弱小的人鱼，甚至有些人鱼也曾经伤害过人类。如果按照你的标准来算，人类是不是也要为此灭了所有人鱼呢？”
蓝黎闻言，立刻道：“人类做不到！我一个就能灭了他们！”
嚣张至极。
但因为长相可爱，听到这话的其他人倒是没有感到多害怕，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笑完之后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特么可是一条能够搅风弄雨的真鲛人啊！
哪怕只是个幼年鲛人，也足够给一座城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蓝绮听到蓝黎的话后，笑着轻轻拍了蓝黎的头一下，“说什么呢？你才多大一个小不点，还想灭了人类？母亲都不敢这么嚣张。”
“哼。”蓝黎轻哼一声，说道，“姐姐你等着！等我长大了！我迟早会变成比女王大人更加厉害的鲛人！我会成为蔚蓝海域，成为整个人鱼族最伟大的王！”
于是，在直播间的见证下，在数千万人的注视下，一条幼年的小鲛人立下了一个伟大的誓言。
并且此后的数十年内，蓝黎一直在为自己这个誓言不断地努力着。
而他也确实成为了人鱼族最伟大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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