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河忍不住道；“柳姑娘在关内行走，要慎言，朱熹圣人还在文庙吃香的喝辣的，科考教材以其注释为标准，你口出妄言，小心无妄之灾。
看姑娘秀外慧中，也是读过书的，要为贤者讳！”
柳灵雨撇撇嘴道；“我只知道暂时驻地在黄河西岸一处谷地。
打我记事，就背经书，算账，练武，干活。
孔夫子我不敢评价，朱熹之流只是关内推崇的闲人，看看他们推崇的东西，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从夫，夫死从子，女子是什么，无脑子的物件吗！
他们也是女子生的，怎么如此混账，女子培养成傻子，如何算账养家，如何培育子女，爹爹说的对，这些所谓圣贤，定然是人前道貌岸然，人后喝酒嫖妓扒灰的，干尽腌臜事。
女子裹成小脚，中原文士把玩什么三寸金莲，那女子三寸小脚，如何走路远行，如何下地干活，如何策马飞驰养羊喂牛。还以小脚鞋子为酒杯，自诩骚人，我呕！七八尺长裹脚布顶风臭一里，变态们也喝得下！”
“咳咳！”看柳灵雨长长睫毛抖动，小嘴不断翕张，说得眉飞色舞，李银河只得将其拉回正题；“柳姑娘，关着门说说就算了，现在是封建社会，要尊重主流思想，本官在精神上赞同你，别在外面传扬啊！跟统治主流作对，小心被浸了猪笼。
自大秦建立大一统封建社会，到现在一千多年了，士大夫们建立了一套有效的管理架构。封建社会管理的奥秘是保证士大夫利益，至于小民生死小事要在士大夫利益之后。柳姑娘说的属于三从四德，是封建社会德治法治范畴，宋朝以来出现的程朱理学改造了儒学，现在是大明统治依据的显学，灵魂就是让王朝稳定地为士大夫服务。
如果本官哲思处于封建社会水平，肯定喜欢朱熹亚圣的，钱财美女都是玩物而已，老人家为了统治阶层也是殚思竭虑编造理论基础，至于嫖妓扒灰这些小问题不叫事啊！
柳姑娘，那个粮食？”
柳灵雨侧过头，玩味地看着李银河道；“你完了，看你色眯眯的眼神，你定然欣赏本姑娘，喜欢本姑娘的很多哦！土默川的瘦兔台吉，火风台吉，鄂尔多斯的摆腰台吉都想娶我，摆腰台吉有五十勇士，自己能扳倒蛮牛，你要努力锻炼哦！”
“好吧！本官忽然赞同封建社会某些主流思想了。”李银河木然道；“姑娘能文能武，聪慧能干，是个男子自然仰慕姑娘，在下焉能例外！
这个，姑娘先谈谈粮食，然后说说带部众迁徙到哪里？”
“呵呵，开玩笑的，作为无为圣女，自然追寻无生大道。红尘俗世不值得留恋，给我纸笔一用。” 柳灵雨转回脸，一脸肃然。
李银河暗叹，女人真是百变啊！
黄玉拿来纸笔，柳灵雨边画边说；“我们进了关内，自然谋求教友帮助落脚，然后寻找法外之地落户。
本朝赋税多仰仗盐税，盐税多取自两淮，两浙，河间长芦等处，在长芦设置都转运使司，下设青州、沧州两个分司，明初在长芦共设置二十四个盐场。
有些盐场无商人乐意开中，四个盐场被撤销，现在保持二十盐场，撤销的盐场成为出产私盐之地，管盐官吏控制私盐，至于生产之人，每年上缴需求的数额即可，怎么生产，官吏不管，所以这些地方成为黑色法外之地，每年争夺产盐地盘，干活人手，死伤颇多，大体被各帮会控制，官吏从帮会处收盐，也收钱从场外补充其他势力进入补充人手，至于谁控制盐场生产，那就看谁拳头大了！
奴家已经派人联络北直隶教友并打探私盐产地情况，生存真难啊！”
柳灵雨将纸推给李银河。
纸上画的简图，李银河能分辨是北直隶渤海边，柳灵雨要去的地方在沧州的东侧，盐山县以北，大致在后世黄烨东南部。
指着图，柳灵雨道；“此地属沧州分司管辖，沧州境内河流众多，素有“九河下稍”之称，元末惠通河浚修后，一直是东西走向的大运河转而呈南北走势。从此，沧州境内所有东向河流失去运输功能，河道淤塞，盐场只能陆运，脚价高于盐价三倍，滩荒灶废，此地曾有歧口、大河口港，就此荒废。”
李银河点点头，大运河兴起，沧州东向入海的河流们荒废了，买卖官盐不划算，私盐却有利，盐场撤销之地成了官吏的小金库，定时收私盐，至于控制产盐的，就是后世各种黑社会帮会势力了。
“柳姑娘，盐利丰厚，这里多是亡命徒，落脚不易啊！”
柳灵雨苦笑道；“靠北直隶教友资助，不是长久生存之道，我们是无根之木，无水之萍，哪有挑选的权利，无非拼命罢了。”
柳灵雨转脸面对李银河，眼神楚楚可怜，眼中蓄满泪水，淡蓝色泪水微微荡漾，慢慢水波上升起粉红色云霞，异常瑰丽，轻柔的声音如同清风拂过心田；“小哥哥，奴家族人这么可怜，都是汉家赤子，你接收一二百可怜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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