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悄然来到了他的小角落，站到李斯的身旁。
他们六个孩子的次序不是按照年龄来排的。秦昀作为此地主人，是当之无愧的大哥，后续都是按照来到这里的先后顺序。
这位姑娘排行最小，反而是年纪最大的那位，将近成年。
小姑娘双臂撑在栏杆上，李斯的余光可见她拨动头发拢向耳后的小动作。
小家碧玉的长相，又有着一些书卷气，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但仅有的两面，李斯可以偶尔从她的眼眸中读出一丝的不安分，可能是个有趣的孩子。
在穿越之前，这孩子的长相属于他的好球带，没什么侵略性的美貌，比于向晚那种更加容易走入他的内心。
可是在梦中的那一生，李斯都孑然一身，眼下对情爱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偶尔的眼神碰撞，他也只是淡然处之，绝不可能去撩妹，何况人家确实还未成年。
自己的外在年纪大了人家六七岁，心理年龄都够当人家爷爷了。
舒然倚栏站着，一时间并未挑起任何话题。
她确实对李斯有着很大的兴趣。看得出来对方的三人中是以他为首，而两顿饭的工夫，他们对子夜和卡尔都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但这位却并未吐露任何他的经历。
除了跟秦昀进行过两次交流之外，李斯对他们其他的五位少年少女都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亲近的意思。
此时她主动凑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聊聊天？了解一些他的经历？
可是站了几分钟，她意识到自己碰了个软钉子。
李斯的动作颇有些放荡不羁的意思，靠着椅背，垫着抱枕半躺下来，双腿搁在了栏杆的横栏上，怔怔望向天空。
即便舒然靠近了，他的动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终于，她还是主动开口了，“李大哥，能说说你在废土的经历吗？”
李斯神情未动，仿佛还在神游天际，“都差不多，四处跑跑。”
这个年纪的少女怎会不敏感，舒然听出了话语中的敷衍。没有不厌烦，仅仅只是不在乎。
她克制住自己想要深呼吸的冲动，鼓起勇气追问了一句，“也经历过子夜哥哥和卡尔爷爷那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吗？”
惊心动魄吗？
李斯扪心自问，确实有过几次险死还生的经验，只不过他并不认为那是可以拿来炫耀的资本。
这一刻，他想到了那座冰冷的大殿，一块块整齐铺设的青砖。
殿外正下着倾盆大雨，而那个女子却在撕心裂肺地呼喊、求饶、赌咒。
于向晚真的想要杀了他吗？
他其实并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每次回忆到这里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略过。
诡异塑造的特殊环境应该是罪魁祸首，李斯也相信于向晚最初并不想真的杀了他。
可当幻境褪去时，也许仅仅只是一念之差，她选择了继续。
是啊，就这一念之差。
久久没有听到回话，舒然心中难以抑制地恼怒起来。她愤然转身，却见李斯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
不再是之前的怔怔，而是……很复杂，她一时无法解读那样的表情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他想起了过往的某段经历，而她只能分辨出那绝对与开心无关，下意识踏出了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李斯却正好回神，眼眸中恢复清明，而舒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突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栏杆上。
这个动作引起了李斯的注意，他的目光第一次集中在了少女的身上，“怎么了？”
还是平平淡淡的语气，舒然狂跳的心脏好似被掐住了一般，惊慌的神色快速消退，变成了平常冷冷清清的模样，“没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斯收回视线，“都差不多，都是为了活着而已。”
如果话题终结者也有段位的话，李斯绝对名列前茅。
话题聊死了，舒然也没有再开口。她捋了捋头发，望向夜色中的游乐园。
月光稍霁，可以隐隐看到远处静止的摩天轮。她不知道刚刚自己为什么踏出了那一步，更不清楚靠近了能做什么。
她隐隐有种感觉，李斯身上时不时会戴上一种远超他年龄的神色。
明明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但举手投足之间的细节偶尔会令她联想到垂垂老矣的老人家。
故作成熟的少年举动她见过太多，舒然确信，李斯的行为并不属于这个范畴。
他看向他们几个人的目光时不时会充斥着一种慈爱的神情，对秦昀如此，对自己和其他人也是如此，好像在看年纪比他小很多的晚辈似的。
这个细节让舒然心中愤愤不已，同时这种偏差感总是吸引着她，总想弄清楚是为什么。
可惜事与愿违，很明显李斯并不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往，至少不愿意跟他们几个“小辈”提及，很很气！
“哼……”
轻哼一声，舒然扭头就走。
除了李斯和舒然之外，其他的七人围拢在一起闲聊天。有子夜这个暖场小能手在，气氛自然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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