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相国听见国主这话立即恭维道：“陛下有心争霸天下是曦祜之福，我等臣民之福。”随后话锋一转继续道：“只是陛下以为的良机，老臣不但没有看见，反而看见的是杀机。南离先王新丧，我们趁此兴兵，一则师出无名，二则非正义之师，此举轻则遭天下诸国责骂，重则还会被群起而攻之，容易给自己引来祸端啊……”
“哼，文人之见。”张太尉听完老相国的一番话后如此评价。
曦祜国主扫了张太尉一眼，张太尉被子雅骋鸣看得莫名其妙，刚想询问就见国君对老相国道：“老相国是否忧虑过度呢？我只是出于两国交好，前去悼念南离先国主而已嘛。“
老相国：“……”这可就是自欺欺人了啊。这话说出来别说南离那新君了，就是您自己，信吗？
子雅骋鸣见老相国那写满了一言难尽的脸，也知道这个借口有些站不住脚，只好转移焦点道：“至于正义之师嘛……南离新君残暴，竟对自己的亲叔叔用凌迟之刑，听说行刑之时为了折磨他叔叔，还一直用参汤吊着命，足足割够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导致整个过程残忍血腥，且毫无人道，岂是我等文明之国君该有的做派？且对其跟随者采用株连之罚，斩首者血流成河；流放者更是还未到达流放之地，便已死去十之七八。小小年纪，如此残暴手段，孤替南离受苦之人讨伐这暴虐之徒，算不算正义之师？”
“陛下……”老相国叹气，你这不就是在强词夺理嘛？对犯上作乱者，哪个国家的国君会从轻发落？
曦祜国主不理老相国那未尽之意，继续道：“这大争之世，各国之间互相倾轧、征伐，本是常事。今天你打我，明天我便打回去，历来如此，为何到了你老相国口中却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老相国心道：小国之间征伐确实常有之，但正因为其国小力微，就算动不动的就打仗，也影响不大。可曦祜与南离不同，同为现今五大国之二，这两国一旦交战，必定生灵涂炭。五国之间互相挟制之下，好不容易维持了快一百年了，安稳的局面来之不易啊，则一旦交战必将是又一场天下大乱的开端啊！
“再者，当年南离夺我蔡、邕二国，这仇孤王可是一直记着的，此番兴兵，便是报当年之仇，夺回我曦祜失去之国土。如此老相国觉得可师出有名呢？”即便这么些年过去，一提起当年蔡、邕二国之事，子雅骋鸣还是愤愤不平。
“陛下……”老相国无奈。当年这事儿，真要细究下去，那可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了！这事儿一开始是曦祜出兵讨伐蔡、邕二国，两国负隅顽抗数月后，见大势已去，竟然转而投靠了南离，宣布未被曦祜占领的土地自愿献给南离，愿成为其下两个郡县。
如此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儿，南离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南离北境领土算是直接与曦祜接壤了，之后南离国主趁此陈兵边境，两国局势紧张升级。此番变故一出，曦祜国君震怒，觉得蔡、邕两国此番作为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更怀疑两方早就串通起来了，故意做的这个局。
曦祜于两国僵持数月不下，已是颜面扫地，怒火郁结，但面对陈兵边境上以逸待劳的南离大军，也不好肆意妄为。可就这么撤兵别说面子，就连里子都没了，好在南离方及时送来台阶，曦祜也就势下了这个台阶，但这到嘴边的两块肉眼睁睁被夺走，曦祜可是记在心里的，“二国之争”的梁子便由此结下了。
此后几年两国在周边小国、及其他领域来来回回也交锋过数次，互有胜负。商贸通道也没有真正断绝过，要说能结成世仇，且让国主记恨在心里，趁萧淮新丧就举兵讨伐的仇，其实还是那件事吧……
“陛下。”老相国斟酌着开口：“恕老臣斗胆，陛下可是还为当年太子殿下之事，心有怨怼？”当年两国在各个方面展开了对抗，交锋数次后皆有损耗，为避免周边其他国家乘虚而入，两国决定和谈。
恰逢此时，南离国君宣布为其女择婿，曦祜国主便想借此机会增补两国关系，于是便派出使臣替曦祜太子向南离公主求婚。最后，和谈虽顺利完成了，但太子求婚一事却被拒。
“哼。”子雅骋鸣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孤王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老相国见他如此反应，便知道自己说中了。他们曦祜上到国君下到子民，历来有个共通点，喜欢以须臾大地中心之国而自傲。曦祜北接北禺、东临东渚、南壤南离、照月在其西。
如此地理位置造就了曦祜历代国君的傲慢和自大，他们对周边几个国力较大的国家其实都瞧不上，更不满自己和他们并列之。不仅如此还给他们都起了鄙称，北方北禺为北夷；东边东渚为东匪；西边照月为西奴；南边南离为南蛮。其余国力较弱之国便更是不放在眼里。
见老相国半天不说话，曦祜国君直白道：“老相国你是觉得我们在道义上不占理，这样会给其他国家把柄，他们会以此为借口联合起来讨伐我们，是吗？”
“陛下睿智。”老相国点头。他们曦祜国君除了有些傲慢和自大，其他还是很好的。
“老相国如此就多虑了。”张太尉总算听明白，两人在这儿争论了半天的重点是什么了，于是接口道：“东渚与我们是近邻，更是历来交好；北禺虽不与我们同心，但受去年寒冬影响，他们牛羊、马匹、草场损失惨重，就算他们有讨伐的心，也没那个力气；至于照月那就更不用提了……”张太尉语带讥讽道：“只需派出臣府中姬妾便可退其兵马。”
“嗯。”这次子雅骋鸣没有因为张太尉的抢话而不快，反而对他的分析颇为赞同：“太尉所言甚是。”
“陛下……”老相国还要再劝，却被国君强行打断了……
“老相国无需再言，孤已有万全之策，早已做好准备！就这么定了！”最后子雅骋鸣落音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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