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下午下班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了甜水村。
自从搬到城里之后，他们平时很少回来，只是年初生产队的知青点建好了，知青不需要再借住在农户家，她跟沈阔就偶尔回来瞧瞧。
提起这个知青点，建的真不是时候，因为在不久的将来，知青就要回城了，这好好的房子，得闲置了。
她先回自家和老太太那边瞧了瞧，没发现什么异样，就去看看娘家的房子。
当年李彩霞回城之后，房子就只住两个知青，后来还有其他知青想住，她都婉拒了。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虽然县城离这里只有八公里，可到底不是天天能看见，怕不了解的新人入住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就不计较那几个工分了。
从娘家出来，林霜去了根婶家，带了一小包糖果。
根婶看她来非常开心，“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糖果，我家那几个小祖宗都大了，不吃糖，你拿回去给行止吃。”
“哪里大了，都是小孩好吗？”林霜看她不接，直接搁在方桌上，“行止那家伙不能吃太多糖了，不然该长蛀牙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拉着家常，根婶想起什么，说：“你知道吗？那个贾知青嫁到县城去了。”
贾小玉当年偷爬他们家的围墙被抓现，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她偷的鸡，加上梁秀兰间谍案转移了注意力，没两天就被公安放了回去。
她就算没偷东西，但也私闯民宅了，可据说没有留下案底，也不知道是不是当中耍了什么手段。
当时风声很紧，他们出门上班都小心翼翼，也没心思去追究这件事了。
“嫁到县城哪里去了？”县城很大，林霜最近也没听说附近有谁家娶媳妇，她当然不想贾小玉嫁到他们家附近去。
因为陈虎的关系，没多少人会去深究沈家的出身，只是现在还没完全开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知道，神神秘秘那样的。”根婶说：“她最近都不在甜水村，听说住在男方家了，就前几天回来找村长写介绍信领结婚证才说了这件事。她还真不要脸，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没结婚就住到男方家，也不怕别人瞧不起她。估计找的也是歪瓜裂枣，有人还猜她找了个傻子，要是个好人家，早就传遍天了。”
“应该不至于吧。”林霜有些疑惑：“贾小玉不是一直看不上咱农村，说一定要回省城的吗？”
虽然县城也是城，比甜水村是好些，可跟省城没法比呀。
“唉……大概是觉得回城无望，又受不了干农活的苦。”根婶感叹，“每个知青都想回城，可有几个能回，都是遥遥无期的事了。”
“……”还有一年左右就能回城了，不过林霜不可能告诉根婶罢了。
“对了，胡瑞兰出来了。”根婶说。
“出来了？”林霜突然想起那天在县城看到的背影，连忙问：“什么时候出来的？她不是判了两年半吗？”
“出来有两个月了吧。”根婶想了想，说：“她现在还住在当年的小房子里，很少出门，上工也不多。就算上工了，也是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跟其他人搭话。”
“也不知道她不上工拿什么吃饭？我听说经常有那些老光棍或者不安分的男人在她家门口游荡，有可能是干那种不见的人的勾当。”
“……”林霜还想不至于吧，不过当年都能跟男知青钻香蕉林，现在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看着时候不早了，林霜便起身告辞回县城。
她到家后先把自行车放好，然后去王婶家接上沈行止。
一天没见妈妈，沈行止小朋友可想妈妈了，一看见林霜就伸手求抱抱，“妈妈，抱，妈妈，抱……”
“哎呦，看到妈妈就不要王奶奶了。”王婶一边把沈行止交给林霜，一边故意生气道：“行止不喜欢王奶奶了。”
小家伙钻进妈妈怀里，扭头对王婶说：“喜欢……王奶奶。”
这么嘴甜的家伙，哪里不惹人喜爱了？王婶都舍不得让他回去，不过想着开饭时间快到了，也不耽误林霜的时间。
“行止，好玩吗？”林霜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看着怀中的沈行止，他正玩着沈阔给他做的鲁班锁。
别看他还小，但非常聪明，玩起来都有模有样了。
“弟弟，给……”突然前方传来一道幼儿的声音，林霜抬头，才发现老李家的抱着孙女走到他们跟前，小孙女正伸手想要沈行止手中的鲁班锁。
沈行止正玩得兴起，发现有人来抢，立刻把手缩回来，把鲁班锁紧紧护在怀里。
林霜知道儿子不想分享给小女孩，于是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跟老李家的距离。
可老李家的好像完全意识不到林霜和沈行止对他们奶孙的抗拒，跟着往前凑上来，对沈行止说：“弟弟，给姐姐玩一下吧。”
“不要。”沈行止把鲁班锁护得更紧了，还仰起头跟妈妈求救，“妈妈、妈妈，走……”说着，他不停地指着自己家的方向。
老李家看出他的不乐意，脸色顿时不好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一个男的，怎么能这么小气？”
沈行止听不懂这个老太婆在说什么，不过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理都不理她，继续指着家的方向。
林霜也讨厌眼前跟强盗一样的奶孙，她正打算绕过他们回家，老李家的却把她拦住了，“小孩子有玩具应该一起玩，小孩子不懂事，你当妈的应该说说他。”
大部分家长都认为，孩子要大方地跟别人分享玩具和食物，才是一个好孩子。要是他们不愿意，就会被说是小气，反正用各种不好的词谴责他们，就想逼他们就范。
可林霜不这么认为，孩子虽小，但他们已经有物权意识，强行逼迫他们分享是不正确的。
更何况，面对老李家这样的人，无论孩子有没有物权意识，都不爱跟他们一起玩。
她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这么大方，怎么不把你家的钱分咱一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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