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贵却是平和的，朝成思洲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挤进了人群。
看着瘦小的，王长贵的背影，成思洲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又感到，浑身软软的，没有了骨骼。
手使劲的捂住衣兜，粘粘的汗水从头上，身上，手上，脚上，所有的毛孔里涌出来，没有停息。
抖抖的小身子，一只手死命的捂住衣兜，一只手死命的，抓住旁边的扶手。
呆呆的望着，满车人的脸，在晃动着，摇曳着。
好像那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在逼视着他。
好像看穿了他内心一般。汗水湿透了衣衫，他感觉自己是蒸腾的，仿佛在云雾之中，又仿佛在热气腾腾的蒸笼里。
王长贵何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己经不得知晓。
怎么被王长贵拉下车的，也不知道了。
只知道衣兜里的那个，皮的或革的钱夹子，很沉很沉的压着他，使他无法呼吸，让他头脑中一片空白。
风儿一吹，就有一种透过心脾的凉意，穿过成思洲的全身。
成思叶禁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从那种热气腾腾中，解脱出来。脚站在地上的，那种感觉实实在在的。
满街飞舞的，红的，白的，破碎的纸张，呼呼啦啦的，飞到半空中，或在地上打着卷，从面前滚过，凉意就拥了上来，很透心的冷。
王长贵拉着他，跑进一个小胡同里，然后对成思洲很灿烂的微笑，
“你看你的脸，还能干什么呢。”
王长贵笑着，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手中就多了两个钱包，一个粗布方格的，褐色的钱包，一个黑皮的钱包，然然看着成思洲问：
“你的那个呢？”
成思洲这时才发觉，自己仍死死的，捂着那个衣兜，抖抖颤颤的，把钱夹子掏出来，是个灰色的，上面有个白色的天鹅的图案。
王长贵把钱包打开，抽出里面的钱，然后看也不看的，把钱包往脑后扔去。
当打开那个灰色的钱夹时，俩人的眼睛就冒出光亮来，那里有两张，灰色的大团结，和伍块的，一块的，两块的，花花绿绿的钱票子，就如金子般在手里闪着光。
“呵，呵”
王长贵咧着嘴，嗓子里发出轻微的，谁也听不懂的声音。
俩人把钱放在一起，一五一十的数，三拾七块六角钱。成思洲看着那钱，心里就冒出一股无比名状的火焰来，孔凤仪剪一个头才两角五分钱，加上刮脸才三角五分钱。这整整三拾七块六角钱呢！她要剪多少个头刮多少个脸呢。这么想，心里就激动了起来，脑子里又是那冒着香气的，各种各样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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